走廊裡燈光冷白一片,雲深站在入口處看到他們佝僂下去的背影。
心口針扎似的疼。
好半天,他才有勇氣走過去。
他悄悄抬眼,小心翼翼的沙啞出聲:&ldo;爸,媽淺淺她怎麼樣了?&rdo;
雲城沒說話,只是目光疲憊且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張曉娟一雙眼緊緊的盯著他,裡面恨意昭然。
雲深緩緩垂下頭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聲音裡帶了哭腔:&ldo;對不起,我不該帶淺淺下去玩。&rdo;
走廊裡安安靜靜。
空氣像是凝固在此刻。
沉重到像是下一秒就會炸裂。
張媽站在他身後,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雲深手指動了動,又無力的重複了一遍:&ldo;對不起&rdo;
很多話可以說的,比如為自己辯解,可到頭來,卻只剩下這一句蒼白的道歉。
連他自己都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張曉娟看著垂下頭去的少年,看著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些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的道歉,感覺胸口有什麼往上竄,越來越烈。
道歉有什麼用?
道歉也不能讓雲淺回到從前。
想到現在的雲淺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各種儀器,她就疼到渾身都在抖。
怒火幾乎在一瞬間抵達了頂峰。
再也忍不住。
她衝過去,手臂胡亂的捶在雲深身上,眼眶猩紅著質問他:&ldo;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一遍一遍的傷害淺淺?你看看你把她弄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一定要她死你才能收手!&rdo;
一句一句,像是利劍插進心口。
雲深站在那裡如果斷了線的木偶,任由張曉娟一拳一拳砸在身上。
只有這樣,那些壓在心口的罪惡,才能好受一點。
張媽看不下去,上來往開拉張曉娟,被張曉娟一把推開。
張曉娟像是喪失了理智,在他身上發洩著那些找不到出口的痛苦。
許是太吵了。
有小護士從病房裡出來:&ldo;家屬禁止喧譁,這裡是醫院。&rdo;
雲城終於掐了煙,過來把失了理智的張曉娟拉開,對雲深冷淡的說:&ldo;走吧,暫時別再出現在她面前。&rdo;
&ldo;可是我得等淺淺&rdo;
&ldo;雲深!&rdo;雲城像是再也壓不住怒火,有些崩潰的朝他喊了句:&ldo;夠了,雲淺之所以躺在這裡,全是拜你所賜。&rdo;
是。
全是他。
他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賴在這裡不走。
雲深吸吸鼻子,自嘲的笑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眼淚一下子掉下來。
特別大的一顆,砸在臉上的時候特別燙。
雲城看他這摸樣,脾氣消了,他好像一瞬間老了下去,頹然的朝他擺手:&ldo;走吧。&rdo;
似乎,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再留下來,只會讓所有人都瘋狂。
雲深狠狠抹一把淚,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出醫院。
張媽追了出來。
&ldo;回家吧,小深,回家吧。&rdo;她拽著他的手臂。
雲深麻木的點頭:&ldo;好。&rdo;
驅車,回家。
偌大的別墅,沒有一絲人氣。
雲深縮在沙發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像是做了一場夢。
可身上的傷提醒著他,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