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後背像個盾牌,接住了他徒弟和幫廚們眼裡發出來的飛刀。
入口就是鮮香、鹹香,本該是原汁原味的魚皮咬下去卻好像裡面還有一條魚,比外面一層更加豐潤多汁、香味濃郁、肉質更是細膩到了近乎極致,舌頭貼上去就像做了個spa,也難怪叫雙皮刀魚了。
沈小甜吃的時候甚至不敢喘氣,怕這種絕妙的口感被自己的呼吸給破壞掉。
馮春閣的表現比她可誇張多了。
“絕了!絕了!豬肉不咋地,雞湯也不行,陸哥你還是把魚給弄的這麼好吃,嫩!嫩得我舌頭都打結!我看你做法也沒什麼特別啊,怎麼就做的這麼有功夫呢?”
面對著一連串誇張的讚美,陸辛的表情很冷靜,甚至可以說冷淡。
“幹正事兒,你的故事呢?”
“故事……”馮春閣坐下,目光掃過斜對面的沈小甜,她還在吃魚,並且吃得很香。
“我是在揚州學的藝,一學十來年,後來認識了我物件兒,就去了蘇州討生活。在蘇州的時候是九六年,我是在個有名的當地菜館裡當廚子,蘇州人吃飯,跟揚州人那是真的不一樣,講究不一樣,喜好不一樣……蘇州的廚子看不上揚州的,說淮揚菜沒創新,沒前途,揚州的廚子看不起蘇州的,說蘇錫常一帶的本幫菜上不得檯面。我呢,就練了一嘴的油,反正我是個山東人嘛,見了蘇州人說蘇州菜好,見了揚州人說揚州菜好……”
鹹菜炒毛豆
沈小甜吃了兩條“雙皮刀魚”, 心滿意足。
聽著馮老闆又說:
“我那時候五六年沒回家,頂多一年往家裡寄點錢,那年吧, 嘿嘿,我想結婚了,過年的時候就回來了一趟,想跟家裡打聲招呼,那時候回來一趟都不方便,我提了五斤黃酒, 一條火腿,領著我物件兒體體面面地買了兩張硬臥票,從蘇州到濟南得十來個小時,從濟南再回來又坐了一個白天的公交。兩腳一落地,我就想,嘿, 這小破城。我姐開了個找人開了輛小麵包來接我,我開口就跟她說蘇州我那老闆開的可是四個圈兒。”
沈小甜看見馮老闆抬起頭, 眼睛穿過窗子, 看向了窗外掛著的紅底兒黑字大燈籠, “雙春匯”三個字, 在深夜裡很顯眼。
“沈小姐, 你猜這個雙春匯裡有幾個人名?”馮春閣對著沈小甜笑了一下。
“我先說一下,我有個姐,叫馮春亭,亭子的亭, 比我大兩歲。我快三十的時候還在晃盪,她成家早, 那次過年的時候帶著她兒子回來,我給了一百塊錢的紅包出去,點了根菸跟我的姐夫滿嘴吹牛,覺得自己真是了不得了。”
“廚子這個活兒幹著至少餓不死,我又在蘇州找了個不錯的老闆,我跟我爸媽說,我想在蘇州安家,蘇州比咱這兒那可是好太多了。”
沈小甜在心裡默默估算著馮老闆的年紀,覺得那大概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事情了。
馮春閣自己也說:“那時候是九幾年,我估計沈小姐還沒出生呢……”
“我是九零後。”經常被人誤以為是零零後的沈小甜靜靜地插話。
“哦,那你跟陸哥還算是同齡人,挺好挺好。”
陸辛嚥下著馮春閣徒弟端過來的生煎包,空出嘴說:
“怎麼說那麼多沒用的?”
馮春閣嘿嘿笑了一聲。
沈小甜看了對面的陸辛一眼。
這是第二個人了,二十幾歲的越觀紅被人叫紅老大,可是怕他,五十多歲的馮春閣馮老闆看著是因為要靠他手藝攬生意所以敬他,其實也怕他。
野廚子……
這得是有多“野”?
一邊兒的馮老闆還在接著說:
“我這兒什麼事兒都說定了,大年初三就擠著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