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是怎樣的蠻橫和血腥,在與他們將要創造和守護的平等和仁慈作對。
「開春咱們就要南下打吳國那幫忘八,咱們的兵會看見什麼?會看見男耕女織,阡陌交通,漁家晚唱,樵夫歸家……不是被人燒毀的城,也不是被滾滾人頭嚇傻的百姓啊,元帥,十個人,十個人裡只有他孃的一個人心裡不明白了,咱們的兵就得拿命去填!」
「真有那麼一天,是他們年紀輕輕就把命交代在了吳國,我不如,不如讓那幫小兔崽子看看他們要是不斬草除根旁人會是個什麼下場。」
「元帥,咱們得讓他們知道為什麼《安民法》就是對的,為什麼定遠軍得橫掃天下。」
衛薔看著龍十九娘子,她精神矍鑠,極少讓人察覺她已經是個老嫗,頭髮卻是白了大半的。
「我會從教部抽人出來做此事,蠻人給北疆百姓的苦,韓家叛軍給西部各州百姓的苦,趙梁給百姓的苦,我都讓他們記下來。」衛薔說道,「讓文人們為戰死者、不屈者著書立傳,把這些文章送進童學、縣學、州學和大學堂,讓年輕一帶都忘不了。」
「元帥就是元帥,這主意好得緊!」龍十九娘子歡喜地看著衛薔,說完便單膝跪地,「末將以私心謀事,置枝江縣百姓於險地,害了一眾百姓,請元帥責罰!」
李若靈寶帶著文書們路過,都愣在了原地。
天上飄起了雪,落在還有樹葉蒼翠的枝頭,落在石階和枯草上。
衛薔看著龍十九娘子,只看見她霜雪滿頭。
「湛盧將軍當罰軍杖八十,我命你先帶兵清繳枝江縣為惡之人,八十軍杖暫且記下。」
「是,元帥!」
龍十九娘子笑容滿面:「元帥,等我把那些忘八種都砍了頭,您可別忘了得打我!」
衛薔眨眨眼:「口出穢言,本月罰俸五百文。」
龍十九娘子登時僵在了原地,意氣也好,壯志也好剎那間散了個乾淨。
見她這般模樣,衛薔笑出了聲。
李若靈寶對著身後擺擺手,又帶著小文書們去搬公文了。
臘月二十四日,定遠軍湛盧部將軍龍十九娘子點齊五千大軍開赴枝江縣,同日,衛薔與衛清歌帶了一千人前往安興縣。
臘月二十五日,元帥命洛陽魚腸管事衛瑾瑜卸職的軍令到了洛陽。
「卸職?」衛瑾瑜一把將手裡的茶杯扔了出去,「我知道魚腸內人人皆可密告于越管事和元帥,沒想到竟然告到了我的頭上。」
她在洛陽五年間將魚腸送進了洛陽各處大戶身邊,每次魚腸部的嘉獎令總少不了她的,竟然因為有人密告,元帥竟然就卸了她的職?!
衛瑾瑜看向送信來的人:「我姑母可還有別的話給我?」
送信之人低聲道:「只有這軍令。」
衛瑾瑜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再無什麼可說的。
待送信之人走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彎下了一根指頭。
夜裡,她孤身一身翻牆進了洛陽城中的一處院落。
「王爺師父,我姑母讓我調職去別處,你跟我一起走吧!」
趙啟恆穿著一身棉袍,手腳皆戴著鐵鐐,要不是他幾次三番要走,衛瑾瑜也不會狠下心這麼綁他。
「咱們可以先去太原看看,再去青州看海,王爺師父不是喜歡張說的詩?咱們就可以去看看『茫茫失方面,混混如凝陰。』如何?」
趙啟恆皺了下眉頭:「你在洛陽呆了四五年,怎突然被調走?」
衛瑾瑜給他解開手上的鐵鐐:「正好我也呆膩了,咱們師徒二人出去逛逛。」
「不對,是因為你救我之事讓衛定遠知道了,她……是不是免了你的職?」
趙啟恆看著衛瑾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