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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賀詠歸隱隱約約聽到了雨聲。

「真好。」他輕聲道。

牙關甚是緊緊,說話都令人疲憊至極。

有人在拍打他的臉。

「賀詠歸,你可還有神志?」

賀詠歸睜開眼睛,看見了除了連少兒之外一個婦人正在為自己醫治。

「不必了。」

他奮力抬起手,卻見自己的手抖了起來。

「元帥!」

許金瓶對車外大聲道。

「賀詠歸得了破傷風,攣症發作了,請您進來相助!」

衛薔聽見她的話扯下了許金瓶留下的油布衣就進了車裡。

「元帥您看住他,我們得給他繼續清創和止血。」

「我明白。」衛薔見過的破傷風比許金瓶只多不少,她將賀詠歸拖到自己身上,用雙手和雙臂鎖住了賀詠歸的臂膀和頸項,又用兩條腿壓住了賀詠歸的腿。

攣症發作,人會不可抑制地抖動蜷縮,衛薔牢牢壓制了賀詠歸的動作,許金瓶趁機將一根木管插入了賀詠歸的喉嚨。

得了破傷風之人總是因攣症發作窒息而死,許金瓶這麼做就是希望能讓賀詠歸不至於窒息。

賀詠歸的腹部的血還沒停下,許金瓶拿著一根鐵鉗壓住了一處皮肉,果然出的血少了。

「一根靜脈藏在皮肉之下,幸好沒有傷到大動脈,還有機會。」

許金瓶用棉布罩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縫合血管。

熬過了一場痙攣,賀詠歸睜開眼,就看見衛薔從自己的口中取走了木管。

「元帥。」

賀詠歸輕輕叫了一聲。

「真好啊。」

賀詠歸抿了下自己蒼白的嘴唇。

「元帥,死前能見到你,得天之幸也。我……我有一話要說。」

「賀錦鯉你撐過去我隨便你說,我在長安弄了一批古籍,韋衍本來病著,去年聽聞此事也好了,興致勃勃去了長安,你救人有功,免了剩下的刑期,也過去吧。」

「我、我過去作何?我又不是愛書好學之人,要不是為了做官,我正和做一莊稼漢。元帥,別救了,我每過一日便知自己罪行深重,我死了才好,我死了,天下人才知道若不能男女一等,縱為一州刺史又有什麼下場。」

衛薔皺了下眉頭:「你縱然有罪也不當死……」

賀詠歸笑了:「我當死……我當,當以一罪官之身,受天罰罪行,死、死了才好。」

「我只當你是傷太重說胡話。」

見賀詠歸嘴唇乾裂,衛薔將自己的水袋取下來沾在棉巾上給他擦嘴。

賀詠歸直直地看著她。

「元帥,您該登基了。」

他聲音極輕,語氣卻堅定。

這一刻,他極重的傷彷彿不存於身,流血的不是他,開膛破肚的不是他,命垂一線的也不是他。

「登基為帝,安民心,立法統,讓天下人知道北疆的法永不改,您要讓天下都成北疆。」

他重重地一嘆,彷彿已經看見了衛薔黃袍加身的樣子。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您該告訴這人間了。」

「此事等你好了再說。」

「哈。」賀詠歸輕笑了一聲。

「陛下,你定不喜歡聖人二字,那就叫陛下吧。」

「陛下。」

「陛下。」

「陛下。」

賀詠歸叫了一聲又一聲。

「天,將他最勇毅果敢的女兒派到人間,讓她做千古未有之事……陛下……雲州……」

「雲州……雲州……我……」

「賀詠歸!」

鎖住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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