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
齊項看這潦草的大拇指,輕笑一聲,起身鬆快一下筋骨,踱上去迎人。
瑜姐。他笑著上前,招招手,新年好。
劉瑜穿了件正紅的旗袍,外面披了件人造皮草,整個人像民國時期搖曳生姿的貴婦人,凹凸有致韻味十足,也只有這樣美豔的五官能壓住這一身裝扮,大方而不俗氣。
她看到齊項時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下來,對後者揚了揚眉,開玩笑道,新年好,阿姨沒帶紅包,微信掃碼行不行?
那也得先加微信。齊項笑眯眯地接話,他的目地還是加上劉瑜的微信。
劉瑜從善如流,加完微信把懷裡剛買的炒板栗扔齊項懷裡,想得美,白績我都沒給紅包。她招呼齊項跟自己進門,直白問:找我兒子?
口吻像丈母孃見女婿,給齊項聽地嘴角止不住上揚。
齊項乖巧:對,聽說他去北京,我還去了一趟。。
劉瑜嗤笑:你也是個傻的。進了家門,換鞋,見齊項的眼神直勾勾往屋裡面探,她嫌棄道,不在這,怕你找過來,他躲店裡住了。
齊項摸了摸鼻尖,幾分竊喜加意外,劉瑜這話聽起來,白績已然把兩個人的事給她講過了,自己這也算是醜媳婦見公婆,想想還有點忸怩。
屋子敞亮,傢俱和裝潢也格外講究,看得出來劉瑜不缺錢。
進門就是餐桌,上面擺了個相框,是她、白績和周雅雯的合照。
照片應該是白績十四歲左右拍的,那正是他病最嚴重的時候,人顯得很陰鬱還瘦,目光空洞地盯著鏡頭,十分病態。
劉瑜摟著他做鬼臉,下巴枕在白績的頭頂,周雅雯臉拘謹地站著,手垂在身前,餘光在瞄白績。三個人表情各異,卻異常融洽,以至於照片有種正經的滑稽感。
齊項的視線落在上面的時間稍微久了點,心臟迅速地抽痛了一下,又很快有些釋然,起碼那個時候他不是孤身一人。仔細想想,透過照片自己也算是見過白績每個階段了。
那時候瘦吧?他媽媽結婚前我們拍的,本來我想他要去謝家生活了,以後見不著也能留個念想,沒想到小兔崽子又跑回來了。
劉瑜注意到他的目光,趿拉著拖鞋給他倒水,指著照片中的白績與周雅雯。
母子倆和現在都很不一樣。劉瑜細細看了看齊項的神色,他對此並不驚訝,顯然過去的事齊項都知道。
你都知道?是自己查的?
查了點,但謝叔叔他們把訊息鎖了,主要是白績跟我講的。
哦?那還挺意外的。劉瑜挑眉,再次打量了齊項一眼,你幫了他很多,他也相信你,我個人對你還是很滿意的,雀兒只會比我更滿意。
齊項謙虛地笑了笑。
劉瑜託下巴,你認為白績為什麼躲你?
齊項洗耳恭聽,為什麼?
劉瑜:因為他害怕。
劉瑜第一次見白績是他八歲地時候,才搬到城南,大夏天穿著嫩黃的揹帶短褲,頭上戴了個黃白的鴨舌帽,坐行李箱上讓爸爸推他,見人就笑,小牙又白又整,臉肉嘟嘟的,滿是小孩的天真幼稚。
根本看不出來他剛經歷破產、被追債的事,一點愁容不見。
當時周雅雯和白務徽還比較融洽,患難夫妻總得相互扶持著過。
他們小孩也爭氣,轉學就考了年紀第一,讓樓上老梁家羨慕的,梁逢秋也雞賊,藉著學習的名頭跑下來抄白績作業,經常看見他倆小腦袋並排在窗戶邊,一人捧著一本書。
那個時候的日子過的輕鬆而愉快,劉瑜對她們一家並不熟悉,只是偶爾見到白績逗逗他,見到周雅雯去買菜問候一句。
然而一切在白務徽工作不順心,去小賭場放鬆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