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獵獵,他衣擺被雨霧沾濕,五官輪廓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深邃,眼神裡透著幾分倦意與鋒利,下頜似乎還有些鬍渣,瞧起來彷彿是三日未曾歇息。
寧晏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ldo;世子爺回來了,先進來喝口茶吧。&rdo;語氣與尋常似無不同。
如果不是滿地的大紅漆盒,他還真信了她這話。
燕翎入了廳堂後面的明間,隔著滿地箱籠坐在了她對面。
他目色沉沉盯著那些大紅漆箱,一言未發。
寧晏來到長桌處,去替他倒茶,藕粉的袖子滑下一些,露出一截骨細豐盈的手腕,燕翎目光就釘在那皓白的手腕上,看著那纖纖素手握著茶盞,一點點挪到他跟前,
&ldo;世子爺,您喝茶&rdo;嗓音也是細軟的,聽著令人生出幾分倦怠,想要淌在這片溫柔鄉裡。
帝駕幸行宮,京營的將士趁機渾水摸魚,兩名校尉以上級別的軍將為了個女人打了起來,雙方鬥毆,出了幾條人命,他這三日急著處理這樁事,耗盡了心力。
回到後宅裡,等待他的卻是已收拾齊整卻又空落的院子。
心底募的一空。
燕翎伸出手,握住了茶盞,卻未急著喝。
空氣無端很重,沉沉壓下來。
寧晏就坐在他對面,他眉目輕垂,燈芒在他眼尾灑下一片陰影,整張臉顯得銳利又有衝擊力。
寧晏不敢多瞧,移開目光,將那些在腦海里過了很多遍的話,宣之於口,
&ldo;世子爺,那夜的事,我鄭重跟您道歉。&rdo;
她起身朝他屈膝一禮。
燕翎眯起眼,冷冷看著她,心口鬱結的那口氣並未因她的道歉而消退,這滿地的箱盒提醒他,她做了離開的打算。
&ldo;然後呢?&rdo;
他嗓音彷彿染了清霜,又冷又淡。
他這個人哪怕不擺臉色,都會給人無形的壓迫,又何況此刻神色那般差勁。
寧晏袖下的手指已輕輕顫動,將頭埋得很低,嗓音也弱了幾分,
&ldo;我不想要休書我只接受和離&rdo;鼻頭一酸,淚水差點溢位來,她生生忍住,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ldo;還請您看在這段時日,我勉強伺候得周到的份上,給我留一點體面您若是休了我,我以後就沒法見人了&rdo;
燕翎忽然銳利的抬起眸,神色越發猙獰。
寧晏在他的逼視下,臉色一寸寸白了下來。
燕翎倏忽站了起來,袖子拂過茶盞,茶水順著桌案往地上灑下。
高大的身影驟然罩過來,寧晏往後踉蹌著,纖指捏著衣裳緊了又緊,手扶在身後的桌沿,勉強撐著不跌下去。
燕翎雙手往前一撐,將她圈在胸膛與桌案中,居高臨下俯視她,
&ldo;周到?洞房花燭夜,你不等我便睡下了,還以為自己很周到?&rdo;
寧晏聽他倒打一耙,濕漉漉的眸眼撞上他,&ldo;你胡說,明明是你自己離開的,怎麼怪到我頭上&rdo;
只是很快意識到,&ldo;那夜,您來了明熙堂?&rdo;
燕翎目若寒潭,裡頭的幽光深不見底,他也知道洞房的事錯在自己,只是眼下她口口聲聲喊走,心裡氣不過,想欺負她一下。
他靠得太近,周身的威壓伴隨一深一淺的呼吸,迫得她抬不起頭來。
寧晏真擔心他一怒之下掐死自己,破罐子破摔道,&ldo;有了行宮的錯處,旁的事都不值一提,您看著辦吧,是休是離,給我個痛快!&rdo;
還真是瀟灑乾脆!
燕翎從來沒有被氣得這樣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