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邊夜涼,春寒料峭,老太婆坐一夜不凍生病,喜兒跟她姓曹。老人生病有可能一命嗚呼。喜兒雖然不甚瞭解鍾老孃曹氏,但憑她有心大鬧就說明她不想死。
心如死灰該是沈二郎那樣,一兩個時辰只喝一杯水,乾熬,不想搭理任何人。
“那你坐著吧。”喜兒轉身關門。
村正趕忙說:“不行!”
“咋了?”喜兒停下問。
村正看出傻妞一根筋認死理,不敢同她硬碰硬,好言相勸:“二郎媳婦,你有所不知,咱們村離山近,夜裡冷,還有狼和野豬。”
“你擔心她啊?”
村正要不是被吵得睡不著,才懶得管閒事:“她再不濟也是你姐夫的親孃。”
“你還是村正呢。”
村正沒聽懂:“什麼意思?”
“你是村正,又擔心她,叫她去你家啊。”喜兒退到門裡面,碰一下關上門。
村正張口結舌,憋出一句怒吼:“誰說鄭喜兒傻?!”
“我精著呢!姐姐說的!”喜兒衝緊閉的院門大聲解釋。
村正差點咬到舌頭,哪個人精會說自己精著呢。
所以她到底真傻還是裝傻。在廚房給兒子洗腳的鐘子孟低聲問妻子。沈伊人:“知道護食咋可能傻。依我看喜兒幹活不知道累,不懂人情往來,人簡單,比咱兒子還沒心眼,鄉里鄉親就覺著她傻。她就算不知好歹,不分忠奸,也知道搶她雞腿的不是好人。”
鍾子孟:“那咋辦?”
沈伊人柳眉一橫,抹布往鍋蓋上一扔:“心疼了?”
鍾子孟連聲說:“沒有。不是。可她這麼鬧也不是辦法。不說鄉鄰鄉親,二郎也煩。”
六歲小童討厭祖母,以前不止一次問過父母為何不把祖母趕走。父母回答,祖母彪悍,他們打不過她。終於來個一隻手就能把祖母扔到門外的舅母,小童不希望祖母再回來。
喜兒的小外甥揉揉眼睛,衝父親伸手鬧困。
小外甥出生時鐘子孟年近不惑,算是老來得子。鍾子孟疼得很,一見兒子眼睛快睜不開了,頓時顧不上老孃。兒子送到臥室,鍾子孟就給兒子灌湯婆子。隨後又給沈二郎一個,把被子裡下午放的湯婆子拿出來。
沈二郎身上沒熱氣,湯婆子涼了被子裡跟冰窟窿似的,他睡不著,強打起精神問:“她又想要什麼?”
鍾子孟聞言倍感羞愧。他不止一次向小舅子保證,什麼都別想,放寬心養身體。然而家有老母,三天兩頭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以至於沈二郎回來兩個多月只清淨一天,還是除夕那日。
“不是她想要什麼。你姐中午給喜兒留只雞,先前擱鍋裡熱的時候被金寶瞧見了。金寶要吃,喜兒護食一把奪過去,我那個老孃你又不是不知道。喜兒不理她,她吼喜兒,喜兒被吼煩了就把她關到門外。她啥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鍾子孟無奈地搖搖頭,“你別管。她吼累了就不吼了。”
跟沈二郎先前聽到的大差不差。“她居然打得過她?”這點讓二郎很意外。
鍾子孟楞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我是不是忘了說?喜兒力氣大,割水稻一人頂我和你姐倆。要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傻子,真跟你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也不敢叫你娶。”
傻妞不會拖累姐姐姐夫,沈二郎心裡好受些:“難怪老二老三沒敢趁機跟你鬧。”
鍾子孟露出笑意:“喜兒拿著頂門棍虎視眈眈盯著他們,誰敢跟她動手?她一棍子下去,不把人打殘,也得躺床上仨月。”
沈二郎頓時不覺著門外的吼聲煩:“姐夫,你也累一天了,早點歇息吧。”
鍾子孟起身給他掖掖被子:“村正還在門外,我去看看。”
喜兒聽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