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算大,卻彷彿帶著難以言說的力量,穿透一切。
陸繁回身,在紛揚白雪中看見他的姑娘。
目光撞上。
這一刻,倪簡飄了幾日的心似乎突然間歸了位。
風颳得眼睛發酸。
她張了張嘴,想再喊他,一口風灌進嗓子眼,卡住了。
倪簡眯了眯眼睛,閉上嘴。
片刻後。
她朝他走。
他也一樣。
距離縮短為一步之遙。
周遭喧囂不止。
他們之間卻是靜謐的。
陸繁把袋子放下來,跨過那一步,到她身邊。
誰也沒有說話。
倪簡仰頭,陸繁垂眼,雙手捧起她冰涼的臉頰,對著她的唇吮上去。
一切思念盡在其中。
一吻結束,彼此呼吸都有些不穩。
陸繁的唇退開。
一片雪花沿著倪簡的臉頰滑下來,到唇邊,化了,倪簡嘴唇一涼。
不只嘴唇,睫毛上也掛上了雪和水。
她眨了眨眼,凝著陸繁。
燈柱就在他們身後,冷白的光兜頭照著。
在對方眼裡,他們都是格外清晰真實的。
半晌之後,倪簡忽然笑了笑,對陸繁說:“走吧。”
陸繁點頭,一手提起袋子,一手牽她。
倪簡把陸繁帶到停車場,開啟後門,叫他把揹包和袋子放進去。
陸繁看了看車,眉頭微皺。
“你一個人開車來的?”
倪簡點點頭,伸手拉開前門,要進駕駛位,陸繁拉住她,“我來開。”
倪簡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他剛剛為什麼會皺眉。
她是聾子。
聾子是不能開車的。
“我在美國有駕照的。”她抿了抿嘴,“小天幫我弄的,我技術還行,沒出過事,現在也就偶爾偷著開開,上次小天的車我也開了,沒什麼要緊。”
陸繁仍然不鬆手。
倪簡扯唇笑了一聲,說:“這車是我媽給我用的,她都不操這個心,你擔心什麼?”
說完,見陸繁眼中擔憂更甚,她嘆口氣,妥協了。
“行,你開。”
倪簡說了地點,等陸繁設好導航,就靠在副駕駛位上閉了眼。
對一個嗜睡的人來說,大半夜還沒上床實在折磨。
下雪天路況不好,車速本來就上不去,加上陸繁開車求穩,這樣一來就更慢了。
倪簡在車上睡了一覺,快一點時才醒。
車已經停了。
倪簡睡眼朦朧,看了看窗外:“喔,到了。”
陸繁伸手幫她捋了捋頭髮,扳過她的腦袋:“這是哪裡?”
倪簡:“這麼大的字,你看不見?”
“不是……去你家麼?”
“什麼?”倪簡湊近,揉了揉眼,“你再說一遍,光線暗了,我沒看清。”
陸繁又說了一遍。
倪簡一愣,半是驚訝半是迷惘,“我沒在這買房子,也沒租屋,哪來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