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伯孃說起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有一回我和從前的手帕交一塊兒說笑,那時閨中好友好幾個,都是與我身份相似的豪門貴女。”
南陽侯夫人這沉甸甸的回憶壓在心裡好多天了,如今見了女兒就忍不住傾吐,含著眼淚輕聲說道,“我在她們幾個裡頭,從小兒就是個尖兒,無論學問家世容貌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出嫁了,嫁的夫君最英俊,在陛下面前最有體面,就連後宅乾乾淨淨,我也是頭一份兒。”
“這有什麼不對麼?”阿馨就急忙給母親擦眼淚。
“可是我那手帕交一句話就叫我失了臉面。”南陽侯夫人這一回卻遲疑了許久,方才在阿馨茫然的目光裡訥訥地說道,“她笑話我說,嫁給再好的男人又有什麼用?沒有爵位,往後也不過是林家旁支罷了。往後等她們做了侯夫人國公夫人,我的身份又算什麼?只怕到時我過得再好,也不過是在自家裡逞威風。等出了門兒在京裡頭看見她們幾個,還不是要俯身退避,口稱夫人?”
她也知道幾個手帕交是嫉妒她。
可是她卻受到了打擊。
她一生都不讓人,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幸福,可是原來……
她最比不得自己的這幾個好友。
“母親在父親面前抱怨了?”阿馨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哪裡敢在你父親面前說這些。不過是偷偷兒在背後抱怨了兩句。也不是後悔嫌棄你們父親,只是你知道的……”她本性高傲,嘴裡那時就沒有好話,更何況又是躲著與心腹陪嫁抱怨,因此抱怨了兩回也就算了。
之後皇帝帶著勳貴子弟征戰南朝,她也就將此事給忘了,一心一意地等著丈夫回來。可是如今想起來,臨走的時候丈夫那有些僵硬的臉色,還有臨行前沒有再與她同房,還有之後帶回了那麼多的女人,都是因……
“母親你這麼這麼糊塗!”
“我如今都知錯了。”南陽侯夫人就握緊了女兒的手哽咽道,“你父親必然是聽到了這些話,才與我有嫌隙。我心裡後悔極了,若是當年不說那樣的話,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如今只怕也很幸福。”
她傷心落淚,那憔悴的臉就叫阿馨什麼都罵不出來了,卻聽南陽侯夫人帶著幾分希冀地問道,“你說,若是因我當年這些話才叫你父親帶了那樂陽等人回京,是不是你父親心裡不過是想叫我生氣,只是他在跟我鬧彆扭?”
他帶著浩浩蕩蕩的女人回京,本不過是氣她罷了。
可是她卻轉身傲慢地走開,才傷了他的心,叫他以為自己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所以才會繼續寵愛妾室,叫樂陽鑽了空子。
“我覺得母親你想多了。”阿馨就抽著嘴角說道。
她覺得南陽侯夫人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節奏,連南陽侯收了一屋子小妾還能給南陽侯找著迫不得已的理由。
其實都是狗屁。
南陽侯他本身就不是個東西。
不管如何與妻子有誤會,有了芥蒂,那也不是可以呼啦啦睡了十七八個小妾的理由。
“您不是還想和父親重歸於好吧?”阿馨見母親垂淚,就緊張地問道。
南陽侯夫人一頓,繼而落下了眼淚來。
阿馨一見母親這麼個態度,頓時就覺得這真是大事不妙了。
那什麼……不帶吃回頭草的。
那麼多年的傷害還有妾室的張揚得意,難道都一筆勾銷了?還想和那男人好好兒過日子?
還覺得這事兒是自己錯了?
阿馨是真的覺得沒辦法兒了,她覺得母親這真是很傻很天真,這心裡頭有事兒,就將南陽侯夫人如今的態度跟阿姣說了,阿姣頓時大病了一場。姐妹兩個沒法子,又咬了咬牙往阿蘿的欣榮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