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我長大了,不準再喊小名,還有別人一點點微薄之恩不用記掛在心,想想他對你做了什麼?千刀萬剮也難以彌補,你該拿起斧頭砍他幾下,好討回公道。」
蘇明章還是認為衛海天對不起大姊,兩人自幼訂親,他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就在快下聘前才說要退婚,這不是存心耍著人玩嗎?
蘇家是富有的一方,財產之多是山中獵戶打獵一輩子也賺不到,要退婚也該由蘇家提出才合理——他們嫌棄衛家太窮,連間像樣的宅子也沒有,只有磚屋五間。
可是蘇家信守承諾,十幾年的娃娃親都等了,連一句不是也沒說過,這還不夠誠心嗎?
反倒是衛家太無情無義,如果不要這門親事就早點說,蘇家另覓良緣很困難嗎?
偏偏等到雙方都大了,可以討論婚嫁了,這才以一句「不想耽誤她終身」為由解除娃娃親,這不是打臉是什麼?這也是對蘇家的羞辱,明擺著寧可去送死也不娶蘇家的女兒。
蘇明章無法原諒無緣姊夫的「始亂終棄」,認定衛海天是一個負心漢、薄情郎,要不是姓衛的,大姊的婚事怎會被蹉跎了?最後甚至嫁給一個快死的癆病鬼,明明活不長的人還來禍害人,一家子將汙水往他姊姊身上潑。
蘇明章這般想著,另一邊的衛海天竟也有相同想法,他怪罪自己當年太衝動,可他當初也是真的為小未婚妻著想,不想她為戰場上的他牽腸掛肚,萬一他回不來了,她也能再覓良人,不必為他苦苦守候。
但是他做錯了,弄巧成拙,反而讓未婚妻深陷苦海,若是當初他把事情講開,問她願不願意等他,也許兩人會有好的結果,她也不至於背負剋夫罵名,成為被休棄的下堂婦。
「我們家沒有斧頭,你出門左轉過三條街,那裡有間老鐵鐵鋪,童叟無欺,你去買一把備用。」砍砍柴火也好,最近買來的柴火太硬,燒不開,劈小塊些才好升火。
相較蘇明月的淡定,跳豆似的蘇明章義憤填膺,一張小臉氣得漲紅。「姊,你能不能表現出憤慨?不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讓你在鳳陽鎮待不下去,被迫離開,我們不該找他算帳嗎?」
「誰告訴你我們蘇家是因為這件事才離開鳳陽鎮?」她這個天兵弟弟真逗,居然能張冠李戴到這種程度,不倫不類。
「我自己推敲的,娘以為我小,什麼也聽不懂,常抱著我哭,罵衛家的臭小子,說他是白眼狼,沒心沒肺,她養得如花似玉的女兒才不想給他,他哪來的臉退婚!」
每次姊姊的相看一不順遂,娘就掛在嘴邊咕噥,咬牙切齒的臭罵衛家小子,說她看走眼了,將魚目看成珍珠。
這門兒戲般的娃娃親是蘇東承和衛獵戶定下的,衛獵戶幼時也上過幾年私塾,和蘇東承算是同窗,兩人不打不相識,打出深厚的情誼,之後一個行商,一個回山上打獵。
期間兩個人的往來斷過一陣,直到各自成親後,衛獵戶帶著野味來找蘇東承,蘇東承一見多年不見的好友來訪,一個高興便拿出珍藏數年的桃花酒與友共飲。
男人最要不得的是拚酒,喝著喝著,連兒女都拿出來比較,當時的衛獵戶帶著三歲大的兒子,眉清目秀好面容,蘇東承的妻子懷孕五個月快六個月而已,他們都喝高了,指著蘇夫人隆起的肚子說——「生女則結為夫妻,為異姓兄弟。」
雖然酒醒後兩人都有點後悔,可是誰也不願意當毀約的那個人,蘇夫人見衛獵戶的兒子長得挺討喜的,便預設這樁婚事,於是那荒謬至極的娃娃親便這般定下了。
原來那般溫順恭良的娘也有怨言?娘還是心疼她的……
蘇明月的眼睛微微的發酸。「事過境遷,這事以後別再提了,姊也嫁過一回,不好再說人家負心無情,戰場上刀劍無眼,他也是擔心我年紀輕輕當了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