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拉開,回過神,那載了十來袋米的驢車由身側擦過,差個幾寸就會撞倒她甚至從她身上輾過,臉一白的蘇明月有點手腳發軟,不敢想像要是自己沒能避開會成什麼樣子。
「這位……娘子,你沒事吧?」看她挽著婦人髻,聲音沉厚的男子低聲一問。
「我、我……應該沒事。」心有餘悸的蘇明月還有點惶然,沒注意自己半個身子正靠在救她的男子身上。
「人來人往的街上還是留心點,不要——」
他還沒說完,懷中的女子忽然發出驚慌的尖叫。
「啊!我爹呢?我明明扶著他……」她把她爹搞丟了不成?
男子眉一挑,莞爾一笑,「那位躺在餛飩攤子旁呼呼大睡的老者,莫非是你父親?」
「爹?」她回頭一看,當下吁了一口氣。
果然是她爹,醉得不省人事。
「多謝你送我們回來。」蘇明月將醉酒的父親安置屋中,返身回到中堂,誠心向男子致謝。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那老先生還沒一頭熊重,他一拳能打死一頭熊,扛個老人不在話下。
「也不是人人見了都肯伸出援手,我還是要謝謝你的仗義,不然我一個女人家還真難帶他回來。」原本肯幫忙的人早就退得遠遠的,畢竟同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人家也會煩。
「那是你爹?」一身獵戶打扮的男子問道,他腰上還繫著五隻兔子、三隻野雞、一隻黃鼠狼。
他有些狐疑,這宅子似乎是屬於故人的,但現在裡面住的人……
「是我爹。」她點頭。
「親爹?」他又問。
蘇明月聞言,噗哧笑出聲。「不是親爹難道是偷生的?」
他面上一訕,有些不自在。「我看你有點面生,所以……呃,你不是鎮上的人?」
「面生?」她摸了摸臉,嫣然一笑,「你這話說得真好笑,我可是鳳陽鎮土生土長的,你出去問問有誰不認得我,早些年我家還是鎮上的大戶人家。」
他眉頭一皺。「可是你梳的是婦人頭,你的夫家……」
「我是下堂婦。」
「啊?」他一怔。
蘇明月不以為意的送上一杯清茶。「沒什麼不能宣之於口,我是個被休離的棄婦,帶著父親回老鄉討口飯吃,看在過去鄉裡鄉親的分上,鎮上的人多少會照顧我們一些,不像人在外地飽受欺辱。」
「抱歉,我無意勾起你的傷心事。」男子一臉歉疚,年輕的臉龐有著剛毅神色,彷佛曆經一番滄桑。
「沒事,都過去了,反正我也沒放在心上。」她倒是鬆了口氣,沒被扣在夫家守望門寡,那個人她見都沒見過,死了一點也不傷心。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也住在這附近嗎?」她指了指他一身的獵戶裝扮,一把五石重大弓正背在身後。
男人一頓,考慮要不要說出真名。「我姓衛。」
「那我就叫你一聲衛大哥了,我姓蘇,叫明月,你可以喊我蘇妹子——」
「等等,你是蘇明月?」他驀地睜大眼,語氣很急的追問。
蘇明月微擰眉頭的看了他一眼,不懂他在激動什麼。「我是蘇明月沒錯,有什麼不對嗎?」
「你爹是蘇東承?弟弟是蘇明章?」
她一愣,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是衛海天。」他的臉上有再見故人的歡喜。
「衛海天……」好像在哪聽過……她想了許久才猛然靈光乍現。「你是鎮外山溝村的海天哥哥?」
他笑咧開一口白牙,笑道。「我正是鎮外山溝村的海天哥哥,難得你還記得我,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