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一愣,土包子地想……原來鵝肝也跟牛排似的嗎?
她卡殼的間隙,蔣閻不動聲色接過話頭,用英語回答:“兩個都要五分。”
姜蝶在一旁故作贊同地點頭,心裡後悔自己幹嘛非要講法語。
本想在他面前顯擺的,卻又弄巧成拙。
等上菜的間隙,蔣閻提議道:“吃完可以在附近逛一逛再回酒店休息,瑪黑區是我在巴黎最喜歡的一個區。”
“為什麼呢?這裡特別好玩嗎?”
“這個區的氣質很獨特。”蔣閻手指點了點桌面,“瑪黑區在法語裡是le marais,沼澤。能在荒蕪的沼澤上建立起來的世界,是最有生機的。”
“它真的是在沼澤上建起來的?”
“是,十二世紀的時候,你腳下的這片土地就是一片沼澤。”
他懂的真的好多……
小到一份食物的味道,大到一片區域的歷史。
她的閱歷和他相比,未免相形見絀。
一股微妙的感受湧上心頭——什麼風景都見識過的人,必然也見識過各種風情的女孩子吧。
那麼,憑什麼是她呢?她憑什麼成為這個第一個吃下蔣閻這隻螃蟹的人。
她至今仍對蔣閻居然是對她一見鍾情這件事抱有極大的震撼和困惑。
……等等,她真的是第一個嗎?
姜蝶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最早關於蔣閻情史的情報其實來自於別墅那次的八卦閒聊,但事實上,真的是那樣嗎?
不一定吧。大學裡確實沒聽說過,但再往前呢,那些人壓根不清楚,只是揣測沒有。以致於她就沒有多想地認為那是事實。
但真正的事實,有可能早在她之前,就有別的女孩子出現過了。
姜蝶心裡突然七上八下,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就一發不可收拾,一直在腦海盤旋。任何的細枝末節在此時都成了佐證,像是汽車電影院的雨夜,那個溼漉漉的吻,她最後問那是不是他的初吻,他沒有回答。
她以為那是預設,但另一種意味,是不是他不想掃興否認呢。
整頓飯,姜蝶吃得心不在焉。
然而,蔣閻卻誤會了她的動作。
“不合口味?”
姜蝶回過神,忙不迭搖頭,大口咬下,嗷嗚地表示自己吃得很歡,內心卻湧起一股亂七八糟的酸澀。
怎麼會這樣呢,喜歡一個人之後,曾經最喜歡的樂趣都可以因此變得毫無吸引力。
蔣閻驀地伸出手,撇掉她嘴邊沾染上的醬點:“怎麼吃得滿嘴都是。”
不算是責怪的責怪,聽了有一種,她連吃飯都沒辦法好好吃的錯覺。
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不知不覺間,開始蛻變成一個多愁傷感的,脆弱的小孩。
*
只是隔天,姜蝶又逼迫自己進化成頑強的大人。
她要把自己吹成膨脹的巨人,靠著這樣的姿態去討個說法。
畢竟對方是赫赫有名的藝術院校,她真的就這麼赤手空拳地來了,憑著一腔委屈、孤勇,還有盲目的自信。
因此,當她站在這所學院的門口時,雙腳不自覺開始打顫。
蔣閻這回卻沒有牽她的手,站在她身後說:“你是在為你的作品發聲,這不算冒犯。去吧。”
姜蝶深呼吸,挺起胸膛,抖著腿說:“我才沒慫。”
來之前她已經做過功課,按照地圖上的標示找到了服裝設計系。這一回她當然不敢這麼莽撞地直闖人家老師的辦公室,而是選擇縮在角落先旁聽一門大課。
既然饒以藍諷刺她完全不瞭解外國的審美體系,說她的作品上不了國際舞臺,那她倒要聽聽看,國外的審美到底是有多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