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蘭臺這才想起還有孩子,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蘇好意。
蘇好意給他擦乾了淚,牽著他來到床邊。床帳掛起一半,靠裡側安靜地睡著個小娃娃。
司馬蘭臺屏住呼吸跪下來,像觀瞻活佛一般端詳那孩子。
她的頭髮又黑又軟又光潔,哪怕是睡著也不亂。枕頭邊放著一隻線編的兔子,和那年上元節蘇好意送給他的那隻很像。
她的臉蛋圓鼓鼓的,額頭飽滿得略顯誇張,小孩子還沒完全長開,會有些地方異於常人。
睫毛濃黑茂密,到了末端又高高翹起,還翹得那麼理直氣壯。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細膩小巧得像是最手巧的麵點師傅精心捏出來的。
她睡得那麼熟,小胸脯一起一伏,連呼吸都是甜的。
兩隻小手疊放在身前,圓潤的指肚兒透著粉嫩的顏色。
「她……她叫什麼名字?」司馬蘭臺小心地伸出手,不可遏制地微微發抖,他只敢輕輕觸碰一下孩子的髮絲,柔軟微涼的觸感讓他的心都化了。
「蘇是雲,」蘇好意低聲告訴他:「回頭把她的姓氏改過來。」
「不必,」司馬蘭臺止道:「隨你的姓就很好。」
他們兩個捱得很近,說話都很小心,怕吵到孩子。
「她……是哪天生的?」司馬蘭臺問。
「三月初三,比我的生日遲一天。」蘇好意說著又給女兒掖了掖被子。
「你受苦了。」什麼理由甚至不敢細問,這些年蘇好意都是怎麼過來的。
「回頭再跟你細說,」蘇好意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你何嘗好過。」
這時孩子動了一下,把臉朝裡側了過去,只能看到圓圓的半張臉和眼尾,連鼻尖都看不見。
「這孩子可懶,每天都要睡到太陽曬屁股。」蘇好意忍不住笑了:「醒了就要吃陳婆婆家的鮮蝦粥和蟹黃饅頭。」
「她還要睡多久?我去給她買。」司馬蘭臺起身。
「你這樣子怎麼去?」蘇好意攔住他:「還是我去吧!」
可司馬蘭臺明顯不放心,再說也捨不得。
「怕什麼,青天白日的。」蘇好意笑著安慰他:「你如今到底是出家人的身份,去買這些帶葷腥的飯菜不好。」
「我一會兒就回去還俗。」司馬蘭臺急忙道:「師父不會為難我的。」
「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蘇好意道:「我們也不走,等著你就是。」
這樣平常的話,司馬蘭臺聽來卻比什麼都金貴。
這麼多年他以為蘇好意已經不在人世,誰想她竟還活著,甚至還把他們的孩子生下來養大了。
「你就在她傍邊陪著,若是醒了就餵她些溫水喝,」蘇好意叮囑道:「可不能給她糖吃。」
等她穿戴整齊下了樓,就見也同樣做和尚打扮的墨童。
墨童見了她,忍不住跪了下去,請了個安,就掩面哭了起來。
「快起來,」蘇好意連忙去扶他:「這些年辛苦你了。」
「小的不苦,苦的是我們公子和您。」墨童邊哭邊說:「如今可好了!老天開了眼!」
「是啊,也算是挺過來了,都省些眼淚吧!」蘇好意笑著對墨童說:「你那度牒沒丟吧?還俗還要收回去呢!墨童這才摸著自己的光頭傻笑起來。
等蘇好意買了娘兩個的早飯回來,見女兒已經醒了,穿著白綢中衣坐在司馬蘭臺懷裡,揉著眼睛吃著糖。
「不是說了不要給她糖吃?」蘇好意略微有些嗔怪地看著司馬蘭臺。
「就一塊,」司馬蘭臺在女兒面前毫無原則:「已經喝了溫水。」
「她這兩天嗓子有些緊呢!」蘇好意一邊把早飯擺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