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奼兒姨不想吃:「上了年紀晚上只想喝粥,多吃一點就脹得慌。」
「八郎不在家沒人哄你開心了,」軟玉輕嘆口氣坐下來,仍舊把盤子放到奼兒姨面前:「胃口比先前差了好些。八郎走時特意託我照看你,等她明年回來見你瘦了一定要怪我不盡心。」
「是我自己吃不下,怪你什麼事。」奼兒姨笑了:「我是想著她的信應該也快到了,收到她上封信還是一個月前呢。」
「那裡課業必是極繁重的,她又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軟玉知道奼兒姨是擔心蘇好意:「況且有蘭臺公子在那裡,有什麼事自有他照應。八郎是個伶透精刮的人,必然什麼事也沒有。」
「說的也是,」奼兒姨笑了:「有時候沒有訊息反倒好。」
樓下沒什麼事,軟玉便陪著奼兒姨在樓上聊天。
「說起來,您頭午去相思閣,高家的小少爺還跑過來了。」軟玉幫奼兒姨尋頭上的白髮,找到一根就輕輕拔去。
「吉星少爺來做什麼?」奼兒姨手裡把玩著一隻綠玉釵,釵頭嵌了寶石,藍綠相襯,很壓得住顏色。
「能做什麼?不過是趁他家大老爺不在家跑出來玩兒罷了。以前八郎在的時候,他得空就到這兒來。如今八郎不在家,他跑空頭也要來看看,真是個痴心的孩子。」軟玉笑言。
「他們打小一塊兒玩兒起來的,情篤得很,」奼兒姨幽幽長嘆:「那孩子是真的好,只是門第實在太高了。八郎與他相交,自是越來越要注意分寸的。」
「夜還長著呢,不如我把常媽王媽叫上來摸骨牌。」軟玉道:「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客人也不算多,外地的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奼兒姨往樓下張了張說:「小三子他們帳收的差不多了吧?明日後日的該給大夥兒發錢了。」
軟玉聽了忍不住笑,說道:」那我得在發錢之前先從您那兒贏些過來。」
明角燈裡的蠟燭燃下去一半,骨牌也早摸過了十幾圈。
奼兒姨贏多輸少,覺得沒什麼興頭了,索性把牌一推,說道:「不玩了,我贏的這些你們三個分了吧!」
話音未落,樓下吵嚷起來。
軟玉等人聽了聽,是宋家三少爺喝多了,跟別的客人口角。
「不該我說,這宋三少還真是上不了高臺盤,」軟玉撇嘴道:「宋老爺算得上是個正直的,他這兒子可半點兒不像他爹。」
「自從八郎幫宋老爺做成了買賣,他便只准這三少爺到咱們這裡來了,」奼兒姨道:「他只管來,帳都是他們管家給結的。」
「也就是八郎,」軟玉笑:「換個人那宋老爺都不買帳。」
這麼說著那宋三少在樓下越鬧得不像了,奼兒姨待要下樓去。
卻見外頭走進幾個人來,黑衣黑帽,為首的喪著一張白臉,一腳把宋三少踢了出去。
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動。
這夥人來去如風,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等他們走了,那兩個打牌的婆子也早分了錢下樓去了。
軟玉向奼兒姨道:「這權大人還是惦記著小耗子的吧?說起來他也算是位高權重了,對八郎一直不錯。」
「他這樣的活閻王,平日裡對人冷慣了,一旦對誰懂了心思,必是要從那人那裡得些暖意。」奼兒姨道:「他對八郎反常,自然是存了別樣的心思。只是他得罪了太多人,將來只怕難得善終。」
權傾世隔三差五就會路過楚腰館門前,但從不進去。
今天是聽見裡頭打架才進去的。
踹了人就出來,一刻也沒多留。
宋三少被他踢了,連個屁也不敢放,老老實實回家去了。
權傾世面無人色地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