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卻是逐漸打消了疑心,接著肅然起敬,連忙高抬手,對他深施一禮:「先生果是高人,高某竟懷疑先生,真是不對!」
「高公只是警惕,警惕是好事。」
「唉……」
高屠戶嘆了口氣。
正巧他的妻子將孩子帶進了門,他才對宋遊說道:「當初知曉這裡曾經鬧鬼,但架不住價錢實在便宜,打聽一番,聽說這鬼並不害人,生前也只是當地苦命善人一個,當時鬼又消停了,高某仗著自己一生膽氣,平生殺豬宰羊無數,只有鬼怕高某的,沒有高某怕鬼的,加上來看了後確實覺得這間院子雅緻,心下喜歡,這才將之買了下來。卻不料買來不久,有了孩子,就有江湖騙子找上了門,還不止一個,危言聳聽之下高某也向他們送了不少錢,後來回過神來,心下憤懣,這才如此。」
「高公好膽氣。」
「家中婆娘正要煮晚飯,先生若不嫌棄高某一身豬肉味道,就請留下來吃頓晚飯吧。」
「這怎麼好意思?」
「便算高某沾沾仙氣。」高屠戶頗有些豪邁的說道,「高某也想請教先生一些宅中之事。」
「那便麻煩了。」
宋遊見他真的好客,便應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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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卸下馬兒行囊,讓它休息,便帶著三花娘娘在院中隨意走走,高屠戶陪伴在他們身旁,不時與他說兩句話。
小院大抵還是原先樣子,只是高屠戶一家將之收拾得更為乾淨整潔了些,倒也不是原先宋遊收拾得不乾淨,只是道人懶散而隨意,見到屋頂的瓦松實在長得漂亮,哪怕可能導致房屋漏雨,他也不去清除,見到牆腳長了野草,是會開野花的,只要不影響到行走,他都不去管,但是高屠戶一家則將其全部除掉了,院中除了一棵蠟梅樹,牆邊一排竹子,幾乎沒有別的植物。
反倒是屋內比之當時多添了不少物件。
道人走到梅樹前,撫摸著梅樹。
身著三色衣裳的女童也走過來,學著他的樣子,將一隻白嫩嫩的手按在樹上,仰起頭順著樹幹往上看。
察覺到道人的目光,她便也扭過頭,一臉嚴肅的與道人對視。
道人只是笑,並不說話。
女童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稍微與他對視片刻,便收回了目光,繼續仰頭看向樹上,看自己曾經爬過、站過和趴過的地方。
道人又走到院牆前,抬頭看牆,低頭看他。
女童自然跟隨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也跟著他抬頭看去,低頭與他對視。
仍舊能知曉他想表達的意思。
再看向這面院牆時,有些本來以為已經忘掉了的東西便又浮現了出來,在腦子裡生動的演繹著。
那是一名在院牆雨簷上行走的女童。
「都說了,三花娘娘不要在化成人形的時候爬上房頂行走,會被人認成是妖怪。」
「三花娘娘就是妖怪。」
「……」
三花娘娘眨巴著眼睛盯著院牆上。
當初那名女童的身影與此時的她重合,比此時的她還要更嬌小一些。
又走到竹林邊,竹影婆娑。
道人伸手拂過竹枝竹葉。
女童學著他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高屠戶跟在後頭,看得一頭霧水,只是覺得高人本就非同尋常,難以理解,自己又是粗人,於是隻老實陪在後頭,並不多問。
直到屋中飄來了飯菜香。
「先生,請晚飯吧。」
「真是麻煩了。」
高屠戶又將宋遊請至堂屋。
堂屋倒是陌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