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攝政王府,終於沒有了往日裡的威嚴,白色的綾掛在外面,被依舊料峭的春風吹過,比那冬日裡還要蕭瑟。
人們進進出出攝政王府,臉上的神色各異,但是那裡頭都有的情緒,便是唏噓。
誰能夠想得到,聲名赫赫,榮耀一生的攝政王多爾袞會因為一次墜馬之事而一病不起,繼而喪命?
攝政王府裡,瀰漫著香紙的味道,煙霧繚繞。
“蓋棺!”
當這兩個字響起時,攝政王府眾人紛紛垂下頭,一陣陣低泣之聲此起彼伏。
厚實的沉香木棺蓋被人推著緩緩上前,就在眾人已經多爾袞所有的榮耀都要隨著這一塊木板被寫進史書時,一道聲音打斷了這個程序。
“等等!”一身黑色衣裳的布木布泰從人群中走出,上前幾步道,聲音不大,語氣不重。
“主子……”蘇沫兒下意識的抓住布木布泰的手,朝她暗暗的搖了搖頭。
今日所在的大臣太多,主子她便是再如何也是應該忍著的。
然而布木布泰卻是如同沒有聽到一般,掙脫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蘇沫兒無奈,只能夠跟著她上前。
“額娘!”就在布木布泰即將走到那蓋了一半的棺木前時,站在最前面的人突然開了口。
今日多爾袞入棺,天子親臨,視為國葬。
天子一開口,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此刻心裡的想法,垂下頭去,目光卻是忍不住朝福臨看了過去。
於是乎,整個大殿的目光,便集中在了一棺二人之間。
“額娘,皇父他已經去了,還請額娘莫要耽誤了蓋棺的吉時。”少年天子皺了皺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道。
布木布泰身子一怔,有些緩慢的轉過身來,看著福臨,“陛下不來看看你皇父嗎?”
那雙眸子裡,似乎帶了某種諷刺,驚得福臨臉色一變。
似乎,在這個時候……他所有的心思都被眼前之人看透了。
“朕……”福臨有些不知所措,有的時候孩子終究是了孩子。
搖了搖頭,布木布泰嘆了一口氣,“陛下年幼,便是思念攝政王殿下也是枉然,就讓哀家代他說上幾句話罷。”
布木布泰這句話,像是在說給福臨聽,又像是說給所有的人聽。
福臨臉上的神色變了變,欲要上前,最終還是垂下眸子,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那就……暫緩蓋棺罷。”
隨著福臨這句話說完,那抬著棺蓋的幾人便退了下去,半閉半開的棺材裡,躺著一個再也不會醒來的人。
布木布泰一步一步朝那個人走去,視野裡緩緩地出現他的腳,他的身子,他的手,他的臉……
他看起來很安詳,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讓他再需要掛念,也沒有什麼東西會再讓他苦惱……
當視野裡被男人全部沾滿,等了好一會兒那個人都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時,布木布泰終於抽了一口氣。
這幾日裡,人人都道攝政王殿下歿了,人人臉上都是哀思之色,唯獨她,她不覺得他離開了。
因為他的模樣在自己的腦海裡的還是如此的清晰,他的笑,他的動作,他的聲音都好像就在方才。
然而,直到現在,直到她站在這裡這般久,這個人都沒有跟自己說一句話,他躺在冰涼的棺材裡,身上也沒有半點兒溫度的時候……她才真的意識到,他離開自己而去了。
“蓋棺罷。”呼了一口氣,布木布泰轉身閉上眸子。
“額娘?”福臨不禁瞪大眸子,話裡帶了幾分詫異。
“陛下,可以了。”布木布泰嗤笑一聲,點了點頭,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只是看向福臨的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