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裡的藥片,那麼小一粒,就好像握了粒沙子在手裡,心頭不斷地跟著機艙搖晃,那股作嘔的感覺卻慢慢下去了。
避免真的吐出來,她還是把那片藥吞下去,然後默唸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迅速戴上眼罩睡覺。
最後,機艙在模糊的意識裡逐漸趨向平穩,終於安全降落西榮。
等行李時,她磨蹭到葉漸白身邊,含糊地說了句謝謝,他冷哼一聲,並不領情,依舊恢復之前那個死樣子。
回到西榮後臨近考試周,尤雪珍一頭扎進複習裡,和葉漸白的冷戰也就這麼持續地進行下去。
幾門重要考試結束之後,她疲憊地躺在宿舍床上發呆,袁婧出門和微博上的基友面基,她無事可做,反反覆覆點開葉漸白的微信,把這個頭像當地鼠打。
以往這個時候,他已經發訊息過來問她打算寒假幾號回去,但現在卻毫無動靜。
再往下翻微信,還有一個頭像也很久沒動靜了——那就是和葉漸白頭像相似的孟仕龍。
雖然之前在群裡她說西榮見,但她沒有真的主動去約孟仕龍見面。
在太平山頂上的那個夜晚,那句被澄清了並不是告白的喜歡,可回憶起來還是有一種粘稠的曖昧,讓她無法像之前那樣沒心沒肺地和他繼續聊天。
而孟仕龍好像也很忙,很少找她,上一次是在一週前,他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像是讓她持續檢查他的拍照技術。
不過他拍的不是人像,而是一隻米菲杯子。
她對米菲的印象就是小學用的文具,一隻呆頭呆腦的兔子,但他發過來的這隻米菲杯子畫了豬鼻子,傻不愣登。
他配了四個字:豬兔同籠。
尤雪珍笑得差點從寢室床上翻下去……雖然她不知道哪裡好笑但就是笑了足足三分鐘,以致於掃過聊天記錄嘴角還是在往上翹,將心裡剛才泛上來的一點堵塞都沖淡了。
她看著和孟仕龍的聊天介面框,忽然很想主動給他發訊息,問問他現在在幹什麼。
但想了想,比起孟仕龍發給她的“豬兔同籠”,她問在幹什麼就顯得自己好無聊,她想,還是等發現有趣的東西也再發給他好了。
尤雪珍退出微信,下意識登上無線電臺的官網,看著停在很久前的更新公告,再一次意識到電臺已經不再運營。
這下做什麼好呢……她爬下床開啟收音機,徒然地除錯著沒有目的地的頻率,持續了很久,她適應了漫無目的的沙沙聲時,忽然裡面傳來的人聲嚇了尤雪珍一跳。
她似乎意外收聽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頻率。
對方應該是新手,呼叫的方式很緩慢,也不是非常專業:“這裡是bravo hotel four echo ne lia,我的qth是西榮市,有人能py嗎?”
尤雪珍本來並不打算回應,但聽見qth在西榮,有點意外這個萍水相逢的無線電友竟和自己在同一個城市,算是難得的緣分。
而且,她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尤雪珍心生懷疑,回答道:“這裡是bravo hotel four tango seven whiskey,我的qth也是西榮,訊號50,能py嗎?”
一陣電流聲閃過,對方的訊號很模糊,又逐漸清晰起來。
“你好,訊號50。”
“你好……”
尤雪珍越聽,心裡越有一種奇怪但確切的指向。聽了這麼多年的無線廣播,她早就對聲音培養出高度的敏感——
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尤雪珍試探地說了四個字:“豬兔同籠?”
接著,那頭傳來驚訝的回聲:“尤雪珍?”
尤雪珍迫不及待斷掉無線電,轉頭在微信上給孟仕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