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只當她今兒心情不好,所以格外粘人了些,但不可否認的是,對方這種全然的依賴,也讓他心中那一處空缺跟著填補了起來。
她是個活潑靈動的性子,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說。
然而今兒最適合說話的一日,她卻什麼都沒有說。
康熙就知道,她是真的難受了。
……
翊坤宮裡頭飄來藥汁子的味,這宮裡頭的高位妃嬪,手上都有渠道,當知道她是鬱結於心的時候,不禁感嘆。
“這是好日子過多了,所以有些難受不成?”
“亦或者是,故意博寵呢?”
“誰敢在她面前多說上一句半句的,誰見了不是笑眯眯的哄著她。”
“就這都鬱結於心,那本宮這數著蠟燭到天明,豈不是早已鬱結死了。”
“還有龍鳳胎呢,兩個孩子在手,哪裡值得鬱結?”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林林總總彙集起來,就是個不信,覺得她這是鬧呢,不定存著什麼壞心思。
先前德妃娘娘那小公主的事,最後不了了之,眾人都在她身上蓋了章。
都覺得是被萬歲爺給按下來了,說來也是稀奇,德妃竟然能夠嚥下這口氣,著實教人想不到。
德妃當然咽不下這口氣,這是她的小公主,她十月懷胎,小心翼翼生下來的孩子。
崇嬪好好的,尚且要尋御醫,說什麼鬱結於心。
那誰又知道她的喪女之痛,再恨再痛,都要笑著面對眾人,不能露出絲毫差池來。
因為不管是懷孕,還是產女,萬歲爺都不曾來過,她不知道這裡面出了什麼差錯,只知道,她不像崇嬪,有任性的權利。
崇嬪說自己鬱結於心,萬歲爺急的跟什麼似得,直接就衝了過去。
她若是說自己鬱結於心,萬歲爺怕是要斥責她矯情。
這就是區別。
德妃臨窗而立,看著永和宮外頭的景色,想著這些時日宮中的紛紛猜測,剛開始的時候,時間久了,好像就連她也信了,這事兒是崇嬪做的。
她側眸看向一旁伺候的人,低聲道:“六阿哥呢?”
一旁伺候的宮人趕緊道:“小主子正在玩九連環呢。”
德妃點點頭,低聲道:“盯緊點。”
自打小公主出事之後,這宮中的孩子,便看的特別緊。
不管是她,就連蘇云溪也不遑多讓,派人盯著兩個孩子,一眼都不曾錯過。
她喝著苦藥汁子,再別開臉看看一旁肉嘟嘟的小公主下飯,要不然實在沒有勇氣把這酸苦沖鼻的東西往肚子裡灌。
“真是閒的。”她道。
這喝著藥的時候,她就格外後悔,那日真的是閒瘋了,這才覺得內心孤寂。
但是當日那種孤寂的心情,著實記憶猶新。
她就連渾身都是涼的,覺得自己是那地裡黃的小白菜,全世界就剩她一個人。
晚間康熙來的回首,她還在喝苦藥汁子,看著她皺巴成一團的臉,康熙笑著問:“還覺得難受嗎?”
蘇云溪鼓了鼓臉,趕緊往嘴裡塞了一顆小甜梅,緩了緩口中那苦味,這才一臉認真的開口:“不難受了。”
她覺得,不吃藥自己都很好。
康熙抿嘴輕笑:“莫要諱疾忌醫。”
然而剛剛說完別人,隔日的功夫,就輪到他了。
許是太久沒有生過病,一場秋雨的功夫,他就中招了,大清早起來就阿嚏不斷,下了朝臉色就潮紅起來,眼瞧著是發熱了。
梁九功忙前忙後嚇的跟孫子似得,要去請御醫,但是康熙想想那藥汁子的味,光是聞聞都夠了,不禁有些抗拒,低聲道:“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