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狠心的爹,也就作了罷,當沒生這個兒子。”
“誰知道這惡有惡報,他家裡頭一直不曾添丁,只生下八個姑娘。”
“他這爹年紀大了,想要兒子了,就拼命的找,求到我家裡頭上來,可惜我家裡頭也式微,不過是個縣丞罷了。”
“陰差陽錯我進了宮,瞧著他與我長得像,多問了幾句才知道。”
文貴人一張好嘴,你問了她一句,她就叭叭的講了許多。將事情始末經過都給講清楚了。
這後孃和姨娘生的幾個女兒都出嫁了,留下了萬貫家財,和這麼一個太監兒子。
“這孩子可憐,我想著您是個慈悲的,便想著叫他投到你門下來,你好護著他。”文貴人笑吟吟道。
她的話語裡面充滿了篤定,這小太監生的俊秀好看,唇紅齒白一看就乖巧可人,最重要的是,這後頭的萬貫家財,那可是跟了哪個主子,就是誰的了。
這麼大的誘惑,她不信這富察貴人能給拒絕了。
蘇云溪捻了捻手指,用團扇挑起小太監的下頜,仔細的看了看,確實跟文貴人說的一樣,長的俊秀可愛又乖順。
整個人腦門上,只差寫上,收了奴才有了財,穩賺不賠的買賣。
然而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就不信,能夠有這麼好的餡餅,叫人直接送到她嘴邊來。
“嗯嗯。”她敷衍了一下,就是不肯說要收下這小太監。
文貴人有點著急,有些話,是經不起細想的。
“這孩子是個可憐的,人有老實聽話。”她道。
蘇云溪反過來聽,瞬間覺得這人就是個燙手山芋。
她裝作聽不懂什麼意思,一個勁道:“是呀,瞧這孩子多可憐呀。”多餘的話,那是一句沒有。
文貴人跟她推拉了半晌,一句有用的資訊都沒有。
一時間不知道該感慨富察貴人是個直腸子,一點彎繞話都聽不明白,還是該感慨她老謀深算,慣會扮豬吃老虎。
“只這孩子有些許的困難,也就您能幫著解決了。”文貴人道。
蘇云溪知道,這是正戲要出來了。
“他爹賣官,現下關在牢裡頭,眼瞧著要把小粟給牽扯出來了,他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文貴人嘆了口氣,一臉認真道:“對於旁人來說,這是天大要掉腦袋的事,對於您來說,不過一句話的功夫。”
聽到這裡,蘇云溪才察覺出星點不對來。
這種事,何苦來找她。
她閉著雙眸,用手指在桌上敲打著,一邊頭腦風暴,仔細的回想原主做過什麼事,還真叫她回憶起來了。
文貴人能找上門,自然不是她傻,無的放矢,而是原主以前為人平息過類似的事,只不過要價高了些,故而能有這個家底找來的不多。
蘇云溪吸了口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怪不得死這麼慘,真是什麼不該做,什麼都給做了個遍。
她翹起手指,輕輕的按壓著太陽穴,漫不經心道:“哎呀,這人老了,就是容易疲憊,出來一會兒的功夫,這就累的不成。”
說著她起身,搭著金釧的手就要走。
文貴人以為她嫌資金不夠,登時有些急了,這小太監真的是她遠房親戚,而他爹賣官的事,是她家裡頭牽的線。
可以說,救不出這小太監,就連她也要搭進去。
看著富察貴人毫不猶豫的起身,明明是直筒旗袍,卻穿出萬千婀娜來,文貴人面上表情紋絲不動,捏著拍著的手,卻忍不住緊了緊。
蘇云溪施施然的回了翊坤宮,她衝小吉抬了抬下頜,輕聲道:“去查查,這文貴人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