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常在心裡轉了百八個彎,出口的話,卻又綿又甜:“好幾日不曾見著你,乍一看,您這容色又盛幾分。”
蘇云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現在有孕,擔心長斑的情況下,很久不曾認真的看過自己的臉。
“春令容色也好。”這宮裡頭的女人,奼紫嫣紅,就沒有顏色不好的。
易常在眼神閃了閃,含混道:“有人在後頭捧著,自然養的好。”
這女人想要養的好,那都是錢堆出來的。
蘇云溪點頭,表示瞭然。
轉而又說起旁的來:“她性子不錯,若是有空,你照應一二。”
聽到這話,易常在神色微怔,有些拿捏不準為什麼。
其實宮裡頭的人都覺得,崇嬪應當恨毒了春令,畢竟就是這麼個優伶一樣的人,憑著容色上位,把她的獨寵給破了。
卻不曾想,她竟然會吩咐,叫她多照應些。
她想問恨不恨,卻有些開不了口,這沒有春令,就會有秋菱、冬令,左右萬歲爺不會閒著。
“成,嬪妾知道了。”易常在柔柔笑道。
她縱然在宮裡頭,不過是個卑微的常在,但是拿著崇嬪的雞毛當令箭,一般人還真不敢惹。
兩人又說笑一會兒,太陽愈加大了,曬的人昏昏欲睡,特別的舒適。
蘇云溪坐了片刻,這才起身,搭著小算的手,施施然的往乾清宮去。
在翊坤宮門口,和易常在分開了,看著她走入殿內。
等她回了乾清宮,更衣洗漱完,隨口道:“傳召春令過來。”
春令身上有迷人的風情,懵懂而不自知,非長矛盾的氣質。
小算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等他回來,神色微怔,身後並沒有跟著春令,蘇云溪便皺了皺眉:“怎麼?”
她話音剛落,小算總算是緩過來,覷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春令,沒了。”
沒了兩個字,簡簡單單。
“沒了?”蘇云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擺出表情。
昨兒的時候,她尚跟她說了幾句話,今兒就沒了。
“怎麼沒的。”她問。
小算低頭,跪在地上,輕聲道:“說是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掉井裡了。”
兩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
“掉進去嗆了水,救出來就不成了,窩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壓的吐出來,又嗆肺管子裡頭,人昨夜裡就沒了。”
只是這身份卑微,也報不上來。
故而上頭的人不知道,下頭的人不敢報。
蘇云溪聽罷怔怔坐在原地,她的生命可真脆弱,就這麼沒了。
她有些自責。
索性到了小憩的點,她直接鑽進被窩裡,躺著也睡不著,想的都是頭一次見春令的時候,她那又茶又欲的樣子。
又是春令面對她的時候,那種乖巧的小心翼翼。
她剛開始以為她是裝的,後來才知道,她被訓練的宗旨,就是要在康熙面前展現她最美好的一面,而在妃嬪面前又是最為嚴苛的宮規。
這麼來來回回的想,沒一會兒就頭昏腦漲。
金釧過來看了好幾次,都見她還睡著,不禁有些莫名,喊了幾聲,不聽說話,摸了摸額頭也不熱,就想著她是不是孕期嗜睡終於來了,這才沒吵。
但是等康熙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可崇嬪娘娘還睡著,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康熙腳步頓了頓,隨口道:“叫她睡吧。”
剛跨過門檻,見金釧這小東西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不禁多問了句:“崇嬪怎麼了?”
他一問話,金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將事情都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