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都空空如也。
如心喚來馬古麗。
「屋內沒有照片嗎?」
「沒有,我們來的時候都沒見過任何照片,黎先生沒把它們擺出來。」
如心失望了。
看樣子,要不是他己把照片銷毀,要不,已把它們搬往別處。
馬古麗退出去。
如心在露臺上坐著,橘紅色太陽終於落下海中。
黎子中並不打算把往事也交給周如心繼承。
書桌共有六格抽屜,全是空的。
臺子上仍然是那疊紙,那束筆。
當年在島上發生的事,可以想像,一定有好幾個版本,何不把它們都寫出來。
如心輕輕攤開紙筆。
忽然她耳畔聽到細碎的樂聲。
那是一首輕快的老調,名叫天堂裡的陌生人,這是指周如心她嗎?
她脫口問:「誰,誰放音樂?」
馬古麗推門進來,「小姐,喚人?」
「誰在播放音樂?」
「沒有人,並無樂聲呀,小姐,你聽錯了。」
如心再側耳細聽,果然沒有任何聲音。
她抬起頭,啊,疑心生了幻覺。
「小姐,」馬古麗說,「你累了,休息吧。」
可是接著又有電話進來。
「如心,我是仲智,聽著,有一位洪小霞女士說她也曾在衣露申島工作過。」
「為什麼都是女士?」
「也許女士們較為細心,看到報上啟事。」
「有無約她見面?」
「有,到她家中詳談。」
「我明天一早出來。」
「她住在維多利亞。」
「那更好,你在該處碼頭等我,明早九時見。」
「一言為定,對,你在宅子裡找到什麼沒有?」
如心十分惘悵,「什麼都沒有。」
「片言隻字也無?」
「一張照片都不見。」
「那也好,你可以安心在那裡住。」
怎能安心下來。
夜裡,如心做夢了,她看見自己從床上起來,憑窗眺望,只見異鄉之月如銀盤般燦爛,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這等景色,簡直可用風情萬種四字來作形容。
她又聽到有人喚她名字:「周如心,下來玩,周如心,下來玩。」
如心雖然年輕,但自小姿勢一如大人,早睡早起,舉止端莊,生活正常,從未試過晚上出去玩,不由得心動。
她自窗子看下去,很清楚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夢境,可是她看到年輕的黎子中與苗紅在樓下叫她。
他倆笑臉迎人,手拉手,如心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替他們高興。
她高聲問:「誤會都冰釋了吧?」
黎子中頷首,「我倆永不分離了。」
如心由衷地開心,「那多好。」
「如心,你下來,我們談談。」
如心剛欲下樓,驀然驚醒。
鬧鐘震天地響,她連忙按住它,起床梳洗。
馬古麗跟她出海,在船上為她準備早餐,如心感慨這種特殊階級的生活過慣了,恐怕不易再做回一個普通人。
船到了,許仲智已站在碼頭上等。
他朝她招手。
他倆照著洪女士所給的地址找過去,原來是維多利唐人街一家中藥店。
年近六十的洪小霞女士抱著一個嬰兒出來見客。
她解釋:「孩子爸媽都上班去了,現在由我帶這孩子。」
如心笑笑問:「是孫兒吧?」
「這是最小的一個,大的已經進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