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坐不下去了,但是現在你看到了。」
我再透過去一枝煙。
她的丈夫依然在那裡高談闊論。我的天。如果開了幾個音樂會便這樣我大概不應該批評他,也有人說我是個驕傲的人。
不過任何人可以看得出他們兩個人不同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我曾看過他們結婚的啟事。
我說:「你是那個──」
「是,我畫畫。」她點點「頭。「音樂家的妻子。報紙上都是那麼說,我就是她。」
我笑了,我是一個多事的人。
她從頭髮中看過來。忽然之間我伸手替她撥開了頭髮。
她說:「謝謝。」
隔了一會兒她問:「你做什麼?」
我微笑,「我是木匠。」
「很好。」她說。
「不是,我說了謊,我是律師。」我笑道。
「也很好。」她說。
她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吸引了我。我又笑了。
「你是一個快樂的人。」她看著我。
「是的。」
「你給了婚?」她問。
「是,兩個孩子。」我掏出皮包,把照片抽出來給她看。
她沒有餚。「你們都把幸福帶了到處走,一張照片,照片裡是美麗的太太與美麗的孩子,為什麼?」
我怔住了,我有點不好意思,這種舉止是無聊而幼稚的吧,把自己的家庭拿出獻寶,但是以前我並不覺得這樣做俗氣,而且通常一般朋友也把照片接過去看得津津有味。
我的手僵在那裡。
她笑了,她把照片拿了過去,總算瞄了一眼,然後吃驚了,「多麼美麗的女人,你的妻子?」
「是。」我沒有什麼驕傲的感覺。
「她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微笑。
我把照片藏好,我說:「謝謝。」
「她今天晚上不在?」她問。
「不在。」我說,「我家有親戚生日。」
「我小時候也希望長得美,」她聳聳肩,「不過容貌是註定的。」
我看她的瞼,她憑什麼說她自己不好看?我代抱不平,我淡然說:「我覺得你很好看。」
她喝了一口酒,「我不是十分良家婦女的一個人。他──」她指指她的丈夫,至少離婚前是她丈夫,「他以為我是溫善的女人,會跟著他到處走,他錯了。」
我忽然說:「他沒有錯。他只是不配你跟他走。」
她又抬起了頭,正對著我,臉上有一種靜寂的哀容,只是幾秒鐘,她說:「我配他不起,他太屬於這個世界,又拼命裝做不屬這世界。」
我靜下來,她是美麗的,我認為她美麗。我甚至認為她比我妻子美麗,我不該如此想,但我心中感覺的確如此。我的天,我問我自己,這算什麼呢,與一個才認識幾十分鐘的女子在說這種話,認識?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你叫什麼?」我問。
「喬。」她回答:「我母親想我快樂。」
「好名字。」
「你妻子叫什麼名字?」她很有興趣地。
「珍妮。」
她笑,「她們大多數叫這一類的名字。」
她語氣中有一種天真的妒念、與妒忌引起的輕蔑,這使我覺得她很可愛。她是毫不掩飾的,對一個陌生人都如此。
她接著說:「但是她長得真美麗,不騙你。」
「你幾歲?」我問。
「甘四。」她說:「第一次開書展是四年前,兩年後我給了婚,我沒有孩子,我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個有錢的父親。我的畫糟透了,但是每次畫展總賣得出去,總有報紙捧場,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