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靜了一會兒,關太太的電話來了。
她的聲音是慘痛的、沙啞的:「楊小姐,你來一次好不好?」
我有點作賊心虛,略略忐忑,「有什麼要緊事?我一時走不開。」
「楊小姐,」她沉痛地說,「我也知道,叫你這樣子走來走去是不應該的,但這些日子來,我們也算是朋友,算我以友人的身份邀請你來好不好?」
我還是猶疑,我不想知道她太多的私事。
「就現在說可以嗎?」
「也可以,」她吐出長長一口氣,可見其積鬱,「我與關先生分手了。」
這是意料中的事,葉世球已經告訴我。
我維持沉默。
「你知道他是怎麼通知我的?」「關」太太逼出幾聲冷笑,「他叫女秘書打電話來,那女孩子同我說:『是孫小姐嗎?我老闆叫我同你說,你有張支票在我這裡,請你有空來拿,老闆說他以後都沒有空來看你了。』你聽聽,這是什麼話?」
葉世球真荒謬。
「關太太,」我說,「我此刻有朋友在家裡,或許我稍遲再與你通電話?」
她不理我,繼續說下去,她只想有個傾訴的機會,是什麼人她根本不理,「那我問女秘書:他人呢?她答:「老闆已於上午到歐洲開會去了。」我才不信,去得那麼快?這樣說散就散,三年的交情……」
「關太太,我過一會兒再同你聯絡好不好?」
「楊小姐,我知道你忙,我想同你說,不必再替我裝修地方了,用不著了。」
「啊。」人家停她的生意,她立刻來停我的生意。
她苦澀地說:「沒多餘的錢了。」
我連忙說:「關太太,那總得完工,別談錢的問題好不好?」
「楊小姐」,她感動得哽咽。
「我明天來看工程。」
「好,明天見。」
我放下電話,鬆一口氣,這才發覺腋下全濕透了。
我發了一會子呆。
雖說葉世球薄悻,但是孫靈芝也總得有個心理準備,出來做生意的女人,不能希企男朋友會跟她過一輩子。
不過女人到底是女人,日子久了就任由感情泛濫萌芽,至今日造成傷心的局面。
女人都痴心妄想,總會坐大,無論開頭是一夜之歡,或是同居,或是逢場作興,到最後老是希望進一步成為白頭偕老,很少有真正瀟灑的女人,她們總企圖在男人身上刮下一些什麼。
母親勸我不要夾在人家當中。
要走,也得在人家清楚分手之後。
我覺得很暖昧,她這樣勸我,分明是能醫者不自醫,不過我與她情況不同。
我與葉世球沒有感情,而她與葉伯伯卻是初戀情人。
「自然,」我說,「何況他是個那麼絕情的人,令人心驚肉跳。」
「這件事呢,有兩個看法,他對野花野糙那麼慡辣,反而不傷家庭和氣。」
我沉默地說:「這都與我無關。」
母親手上拿著本簿子。
我隨口問:「那是什麼?」
「陶陶拿來的劇本。」
「什麼時候拿來的?」我一呆,她先斬後奏,戲早就接了,才通知我。
「昨天。」
果然如此,也無可奈何,只得皺眉。「有沒有脫衣服的戲?」
「沒有,你放心,要有名氣才有資格脫。」媽媽笑。
「唉,一脫不就有名氣了?」我蹬足。
「這是個正經的戲,她才演女配角的女兒,不過三句對白。」媽媽說。
「是嗎,真的才那麼一點點的戲?」我說。
「真的,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