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服侍他豈是容易?又沒有工作,坐食山崩,」母親嗤的一聲笑出來,「我應該說,山早已崩了。」
我轉頭說:「到現在就不該有狹窄的鄉土觀唸了,這根本是廣東人的地方。」
母親惱怒,「你老幫著他,你怎麼不站在我這一邊?」
我賠笑。母親仍然愛使小性子,自小寵壞了,一直拒絕沾染紅塵。
說也奇怪,母親也歷劫過抗戰,也見過金元券貶值,也逃過難,總還是嬌滴滴,歷史是歷史,她是她。
反而我,匆匆十多年,帶著三分感慨,七分無奈,中年情懷畢露,化為灰燼,一切看開了。
或許陶陶並不這麼想。
或許陶陶會暗笑:「看開,還會對喬其奧抱這樣的偏見?」
我微笑。
母親說:「笑好了,笑我這個老太婆嘛!」
「你有葉伯伯幫你,」我說,「這還不夠?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母親不響。
我說:「陶陶今年中學畢業,本市兩間大學呢,她是考不上了。送她出去,一則太貴,二則不捨得。留下她呢,又怕她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你看怎麼辦?」
「總得送她出去。」
「到了外國,不知瘋得怎麼樣。」
「要賭一記的。」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陶陶開門進來,身邊跟著她的男朋友喬其奧。
這男孩子並不醜,你甚至可以說他是英俊的,但我卻一直覺得他對陶陶有不良企圖。
我頓時沉下面孔,她帶他上來幹什麼?
反而是母親,迎上前去打招呼。
陶陶連忙介紹,「這是我外婆,你沒見過,外婆,這是喬其奧卡斯杜。」
炎黃子孫都死光了,我小囡要同雜種夾在一道,我胸中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塞住,演繹在面孔上,一雙眼睛不肯對這個年輕人正視,只是斜斜瞟著他。
「媽媽,你是見過喬其奧的。」
這小子先看著我母親說:「沒想到陶陶的外婆這麼年輕,她一直說她有個全世界最年輕的外婆,我也一直有心理準備,不過今日見了面,還是大吃一驚。」
母親只得接受奉承。
喬其奧又對我說:「不,陶陶的母親更年輕,許多這樣年紀的女性還在找男朋友呢!」
陶陶似乎很欣賞喬其奧這張油嘴。
他伸出曬得金棕的手臂,便與我們大力握手。
陶陶推他一下,「你同我母親說呀!」
他駕輕就熟地提出要求:「我要與陶陶到菲律賓去。」
我也很坦白直慡,甚至不失為愉快地答:「不可以。」
陶陶笑說:「是不是?我同你說過。」
我趕緊把陶陶拉在我身邊,看牢我的敵人,怕他撲過來。
「伯母。」
「你可以叫我楊小姐,」我說,「左一聲伯母右一聲伯母,我什麼地方都不用去了。」
他尷尬地解釋,「我們這次去是應廣告公司聘請,一大堆人……」
「不可以,」我說,「陶陶還未滿十八歲,她沒有護照,我想我們不用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你應當很高興我仍讓你與陶陶出去看戲跳舞。」
我聲音嚴厲起來,倒像是個老校長。
喬其奧露出訝異的神色來,這小子,沒想到我這麼古板吧,且毫不掩飾對他的反感。
嘿,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並不敢與我硬拼,立刻退而求其次,打個哈哈,聳聳肩,笑著說:「也許等陶陶二十一歲再說。」
我立即說:「最好是那樣。」
陶陶吐吐舌頭,笑向男朋友警告:「我早同你說,我母親有十七世紀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