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啼笑皆非,「更糟了。」
「你這人,」她說:「再這樣下去,我更加不知道怎樣侍候你才好,自己又沒有泳池,別人願意讓我們去,你又不答應,難道你一輩子不游泳?」
「你一定要去?」
「一定要。」莉莉說:「你不陪我去,這一次,我也會找別人陪。」
她已經在恐嚇我。我知道,莉莉自然找得到伴。我不是沒聽說過,東華企業的小開想用高薪把莉莉挖過去做私人秘書,不外是因為莉莉是中環的美女。他用平治六○○接過莉莉到半島吃茶。
於是我說:「好,我陪你去。」
這個週末我們卻玩得比想像中愉快得太多。
那所別墅在淺水灣這四十多號,佔地一萬尺左右,每尺一千元算也得一千萬,我們每人只花三十塊可以來玩一個下午,實在太劃得來。
花園佔地也廣,泳池在數稞影樹與玉蘭樹下,碎葉子偶而落下。雪白的藤椅子,有飲料供應。
泳池鵝蛋形,面積約五十乘七十,並不很大,但是非常舒服。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七八對情侶。
莉莉問:「好不好?這地方多幽靜。誰說香港不好住?錢不足夠而已。」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說。
莉莉愛嬌的說:「誰是君子?唔,你是君子嗎?唔?」
我們言歸於好。
以後每個星期六,我們花六十塊錢到淺水灣道游泳,漸漸成為一種習慣,就當是去鄉村俱樂部一般。那裡人少,環境更靜。
奇怪的是,這家人的西班牙式別墅重們深鎖,永遠不見有人。據說是避暑去了,既然夏季不在香港,那麼,又何必在香港蓋一閒別墅。有錢便可以做這種奢侈的事。
漸漸家人問我們幾時結婚,我說要等我開業以後才可以娶莉莉。她不想婚後工作,我也不想她那麼做。但是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合股人開建築工程設計公司?
莉莉還年輕,她不急。她只想游泳跳舞搓麻將。
有一個星期六天氣特別熱,三十五度c,我們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便趕到游泳池去,情願在那裡向老黃買三文治吃。老黃便是莉莉的遠房親戚,看管別墅的花園與泳池。這一個夏季,他賺得倒是夠痛快的。
因為天氣實在熱,所以人相當的多,莉莉說:「比平常多了一倍,老黃昏頭,賺得發神經,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放進來。」她嘀咕。
我微笑,自古不三不四的人最喜歡說別人不三不四。
「你笑什麼?」她躍進池中。
我坐在影樹底下嘆氣。這麼紅艷的花,倒影在泳池中,而主人不知道,主人看不見,因為他不在香港,但容許外人來欣賞,總是好的吧。
莉莉皺著眉過來,「傑!你躺在這裡!」
「什麼事?」
「有一個女人坐著我的藤椅,不肯動。」她翹起嘴。
「你坐另一張好了。」
「都沒有空椅了,而且我的手袋與毛巾都在那張椅子上,她佯裝看不見,你與我去說她幾句。」
「莉莉,你想我與女人吵架?」
「不是叫你去吵架,你去與她理論教句。」
「好。」我無法可施,便隨莉莉走過去。
果然有一個女子坐在那裡,頭髮很直很長很黑,她仰躺著,很靜默,像是與其他人群不相干似的,手中拿著一隻拔蘭地酒杯。
我走過去。「小姐。」我叫她。
她抬起頭來,蒼白的臉,漆黑的眼睛,我沒有見過如此寒氣森森的眼神。
我走下神來,「小姐,這張藤椅,是我女朋友剛剛坐的,她好像比你先來,可否讓回給她?」
她眼角都不看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