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攙扶婆婆出去。
露臺上忽然巴嗒一聲,嚇了子山一跳,原來是大朵粉紅色山茶花隨風落下。
福怡說:「自三歲起,我每天聽外婆把這個故事重複一遍。」
在這種影響下,福怡已肯定迷失本性。
福怡忽然問:「你見過比智科與智學更低能的兩兄弟沒有?」
子山輕輕答:「讓我們出去散散步。」
福怡取過披肩,他們在門口聽見外婆喚叫:「志元,我也要出去走走。」
看護推著輪椅在前,子山於福怡隨後。
山谷忽然降霧,十公呎處已不能視物,空氣濕嗒嗒。
外婆叫她:「志雲志雲,快過來我身邊。」
子山輕輕說:「福怡,你必須遠離開這個地方。」
「這是我唯一的家。」
「福怡,這個家與現實世界脫節。」
她微笑,「我知道,你帶我到船屋去那一天我就明白了。」
「可憐的福怡,船屋也是不切實際的一個住所,我現在已經腳踏實地。」
「那麼,幫助我,留下來。」
「福怡,林智科仍是你的丈夫。」
福怡悲涼地說:「他不認識我。」
「法律是法律。」
「子山,法律上我必須等他死亡,才可將統元解脫出來,成為伍氏建築。」
「你走進這宗合約,你必須履行職責,並無其他方法。」
忽然有人說:「有的,子山,有辦法。」
子山吃驚,這是外婆的聲音,她同看護說:「你走開一會,我有福怡,不礙事。」
子山驚駭地看著老婆婆,她半身在霧裡,身子像浮在空氣中,她凝視子山,目光集中閃爍,電光石火間,子山明白了。
他輕輕說:「婆婆,你沒有病,你根本沒有患愛茲鹹默症,你瞞過所有人。」
「你一直知道我是誰?」
「你是你,智科是智科,只有利慾薰心的人才會認不出來,子山你意外穿上五顏六色的衣服你就會成為林智科?」
子山攤攤手。
婆婆演技比任何專業演員還要好,子山自嘆弗如。
外婆伸出手來拉住了子山衣袖,「子山,你來代替林智科。」
什麼?子山魂不附體。
「你已成功做過一次,請繼續扮演下去。」
子山顫抖,「不不,那次是萬不得已,今日林智科好端端在這裡……」
外婆把輪椅推前一點,「你想他失蹤,那也容易,林氏能叫我女兒女婿在世上消失,我也可以叫林智科滾下山坡。」
子山恐懼地看著銀髮慈和的老太太,「外婆,從頭到尾,由你策劃一切。」
這時,福怡嗤一聲笑出來,「是,確是我們婆孫二人主意。」
子山退後,他已面無人色。
他心中最善良的福怡原來是復仇女神。
婆婆說:「子山,我知道你喜歡福怡。」
人人都知道子山喜歡福怡。
「你會拒絕福怡?」外婆笑:「不能吧。」她像是一隻忽然會說話的木偶,無比詭異,「留下來,子山,你會是最出色的林智科,你想想,可憐的福怡是否也應得到
你的愛情。
「福怡,」子山回頭,「跟我離開這裡,我會照顧你。」
外婆說:「子山,你仔細想清楚不遲。」
她喚看護,看護過來,把輪椅推走。
子山背脊全身冷汗。
福怡過來握住他的手,子山忽而掙脫,從頭到尾,原來他根本不認識她。
福怡輕輕說:「你獨自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