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每一年冬天來了,空氣不知不覺地變冷,茫茫天際落下雪的那一刻, 他會嗅到的氣息。
澄澈微冷, 卻讓人難以忽視。
書生很輕, 魔尊再站起身時, 都像只是肩頭揣著一隻花鼠。
「你在緊張什麼?」
「沒有, 」藺竹侷促地揉揉鼻子:「辛苦你了。」
「嗯。」解雪塵邁步向前, 抬眼看山壑空谷之際間或飛來的銀黑蝴蝶。
他一起步, 周身便猶如騰雲,尋著風聲躍至高處。
然後靴尖在蝶上一踏,便又是一躍。
藺竹原本只是虛虛抓著他的上臂袖子,直到騰空時才下意識驚撥出聲,本能地把臉埋進男人肩側,嚇得都有些發抖。
沒想到一瞬便這麼過去了,他們平安落地,解雪塵頸側沒有半毫薄汗,氣息依舊低鬱微冷。
藺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臉頰發燙,囁喏道:「好了,我下來。」
對方反而收緊了手。
「前面的山梯你敢爬?」
書生抬頭一看,垂直於懸崖的石梯又窄又滑,甚至還能看見青苔。
他心裡叫苦,默然認慫。
反而是解雪塵低聲解圍。
「是我執意帶你過來,你不用感到抱歉。」
男人沒有再說更多,背著他繼續往高處走。
出世之人似乎沒有血肉皮骨,行動空靈姿態從容,怕是踏著垂直的鏡子都能平穩上山。
藺竹不敢往下看,也不敢再鬆開手冒險,一路緊緊地抱緊他的肩背。
前面兩人看在眼裡,也沒有出聲取笑,一起默契前行。
那半輪倒懸湖間的金日起了又落,直到天色漸暗時,銀蓮才終於停在一處洞穴前。
「老朽便被困在這裡。」
怪聲音一路看著他們跋山涉水,以常人遠不能及的身手來到這裡,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此刻說話都有幾分放鬆。
「洞穴裡已有暗道,下去時當心撞著筍石,護好頭側,一路滑下去便到了。」
解雪塵把藺竹放下來,半蹲在洞穴入口往下看。
他從踏入這個念境時,便隱約覺得這是一個牢。
日月顛倒,天地空懸。
最底處是銀綠大漠,最高處是縹緲湖泊。
環狀山如漩渦般浮在半空,一圈一圈直到最中間,有這麼一個洞口。
蘇紅袖本來膽子還算大,但也是第一次來這樣陌生又怪異的念境,此刻已經不敢再走在前面了。
她從前隨父兄入畫,頂多是採摘二三仙草,又或者擺放兩三古魂,並無太大風險。
解明煙也側身探看,瞧見裡面昏暗到伸手不見五指,還能聞見陳朽氣味。
如果說這地方是怪物的腸道,他們進去了便直接送命都有可能。
「我打頭陣,雪塵殿後。」
「好。」
仙人伸直雙腿,兩手抱著頭,一哧溜就滑了進去。
「啊——」
蘇紅袖扒著洞口很緊張:「你還好嗎!!」
「裡頭好黑!!你們進來吧!」
女修跺了跺腳,也是臨頭怕了,一咬牙跟著滑了進去。
藺竹試探著伸腳,忽然被握住了腰。
他誒了一聲,只覺得身體一輕,已經是被人抱了起來。
藺竹:「!!」
為什麼你拎我這麼輕鬆!!
「深呼吸一口氣,不要吐出來。」
男人在他耳側低聲道:「裡面可能有沼氣。」
再一傾身,兩人便一同滑了進去。
像是驟然被吞掉一樣,黑暗席捲而上風聲也全都湮沒,高低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