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雪塵討厭客人,包括親哥在內都不會給好臉子。
藺竹即刻就揚起聲調,有些驚訝:「知縣老爺?」
知縣和家僕正在院子門口等他們,一見著關鍵人物終於回來了,臉上露出得救般的神情。
「小藺啊——」
「進院子再說,外頭曬得很,」藺竹推門請他進去,扭頭時又瞧見解雪塵板著臉不高興,輕咳一聲。
後者冷著臉就往外走,懶得伺候這些閒人,肩膀突然被人猛拍一下。
「大兄弟!正找你呢!」
幾個村裡壯年男人手拿柴刀乾糧,吆五喝六地邀請解雪塵過去。
「走走走,就差你一個,上山打熊去!」
知縣看得好奇,隨口道:「徐老四,那熊瞎子又鬧騰了?」
「可不是嘛,半夜裡跑莊稼地裡逮著啥吃啥,新種的苗子壓倒一大片,」為首壯漢喝道:「這畜生我非要宰了他不可,熊膽還能賣個好價錢!」
魔尊頭一回被抓壯丁,面色不善地想開口拒絕。
藺竹抓準時機開口:「解哥,你是不是想陪我和知縣大人坐坐,咱們小敘一下?」
後者立刻拎過柴刀跟著大部隊上山。
藺竹眼見著他們走遠了,才邀請知縣去裡屋一坐。
「今兒是為著什麼事?」
「還是你上繳的那幾箱東西,」知縣老頭兒連茶都不喝了,苦著臉道:「你是訊息不靈通,現在不光是衢州城,各地都在傳狗官賽土匪,一手大過天!」
藺竹淡笑:「說書人亂猜一氣罷了,哪裡當得了真。」
「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知縣看他還不上道,有點急了:「不只是人們在傳這官府把贓款扣了個乾淨,連貨物清單也不知道從哪裡搞到手,最後竟然到皇帝手裡去了!」
「咱們當時押著浩浩蕩蕩的馬隊入了城,路上不少人的眼睛都看見了裡頭箱子裝滿東西,越往上送反而越少,不是明擺著打皇上的臉嗎?」
「啊,真的嗎。」藺竹抿了口茶:「難不成叫咱們給他們補虧空?」
知縣這才面露難色,聲音也小下來:「聽說朝廷已經派巡撫下來驗查,搞不好會派人找你探聽一二,你是知道我的——我這麼小的一個官,什麼油水都沒碰過,絕對沒幹過這樣掉腦袋的事!」
書生眸子微睜:「油水?」
「就算有!那也是千分之一毫,」知縣一揮手,兩邊手下把成籃禮物擺到面前,裡頭全是瓜果綢緞,自己一手抓著書生的手顫聲道:「小藺啊——」
「東西我退了,」藺竹笑道:「家裡小,放這些步子都走不開。」
「我問你,書院現在建的如何了?」
「在建了在建了!!」知縣生怕頭頂烏紗帽不保,慌張道:「最好的木樑最好的桌椅,你放一百八十個心,我自己貼銀子都得把這事做成!」
另一邊,七八個漢子正呼哧呼哧地爬山找熊。
解雪塵漫步其後,如履平地。
他並不加入這些人的隊伍,不緊不慢地走在末梢,若有所思。
其他人看在眼裡,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厲害啊,愣是一點汗都不留。
先前舉人從河邊撈上來這麼個怪人的時候,村裡七嘴八舌猜什麼的都有。
但剿匪的事一出,外加那兩頭牛犬,以及追嫁而來的天仙小姐,人們心中漸漸有了定論。
能殺能打,英武過人,這搞不好真是個將軍解甲歸田了啊!
舉人老爺不也說他是個將軍嗎,將軍肯定就長他這樣!
大夥兒對他心生敬畏,平日裡不敢多加攀談,但打狗熊這樣的要命差事還得有這麼個猛人兜底,不然所有人一塊兒被熊撕吧撕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