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時因半魔身份和那殘暴性子,多受欺辱排擠,去了魔族,怕是境遇只會更糟。我當時同展迎說過此事,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若是將孩子帶回宗門,怕是隻會被宗門封印或是絞殺。魔族,是那孩子唯一的出路。」
楚娘一口氣說完,心頭如卸重負,緩緩道:「前些日子,你來找我,說展迎失蹤,當時我隱隱覺得,應當是那孩子做了什麼,或是遇到了什麼事,否則沒有其他事會讓展迎不告而別的。」
羿寧握著劍的指尖微顫,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了去,半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道:「您可知,那孩子另一半血,是魔族哪一支?」
「我記得是……」楚娘冥思苦想了會,終於記起來,「鼠族。」
鼠族……鼠族……
一切訊息抽絲剝繭般串聯到一起,羿寧身形晃了晃,幾乎快要站不住。
性格極其殘忍惡劣,陰險毒辣,嗜殺無比,又流著鼠族的半魔之血。
當今世間,除了符濯,還能是誰?
當初他便聽說過,符濯曾被其生父所殺,只是不知為何竟然沒死。
原來那所謂的什麼生父,竟是掌門麼。
那個毀他一生,做夢都想殺的人,是掌門的孩子。
「羿寧,怎麼了?」楚娘見他臉色不太好,慌張道,「身體不適?」
羿寧搖了搖頭,闔上眼道:「我沒事,我、我該回去了。」
他轉身欲走,強忍下雜亂的心思,低低道:「糧食一事,勞煩夫人在城中分發,待總好錢財,我會讓人送來的。」
楚娘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喉頭噎了噎,卻始終什麼都說不出口,只長長地嘆了口氣。
孽,都是孽。
羿寧沿著岸邊一路走,甘兒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卻聽到羿寧轉過身道:「甘兒,你先回去復命吧,我……想自己待一會。」
「可是……」甘兒猶豫著,她剛剛偷聽到了他們說話,意外得知了符濯身上的另一半血竟然來自羿寧的掌門。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上仙他心情不知道要多複雜。
過了一會,甘兒小聲說:「那上仙,你記得早點回去。」
「嗯,好。」
得到羿寧肯定的答案,甘兒才終於離開。
羿寧思緒紛雜,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
掌門對他是救命之恩,養育之恩,塑材之恩。符濯對他是離間之仇,毒害之仇,欺辱之仇。
可偏偏,符濯是掌門的孩子。
他是殺還是不殺?
他立在水邊,能看到自己的衣擺影影綽綽,羿寧揉了揉額頭,彷彿更頭疼了些。
回去之後,他要把這件事告訴燕煊。羿寧想。
忽然間,水岸邊出現一道白色的倒影。
羿寧眉頭微皺,轉過身想看清是誰,卻猛然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師尊……」來人死死地扣緊他,眼中的神色瘋狂無比,「沒有我,你過得好嗎?」
——是宮修賢。
羿寧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拔劍去砍,對方卻生生攥住了他的劍,哪怕手掌被割破淌著血。
「你有沒有想過我?」他近乎失去理智地把羿寧推倒在地上,閉了閉眼,說道:「師尊,你真是狠心。」
見羿寧還是一言不發,宮修賢深吸了一口氣,手掌貼在他丹田處,狠狠按了下去,低聲威脅道:「這兒還疼嗎?師尊,我當初就應該把你鎖起來,對不對?」
噁心。
丹田處開始溢位絲絲縷縷的血來,羿寧強忍住疼痛,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宮修賢被打得腦袋微微側開,這是第一次,他被師尊這樣打。
宮修賢輕輕笑了聲,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