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錢也沒剩下?」
律師聲音很清晰:「我已交待得一清二楚。」
方女士頓足,她似鬥敗公雞似跌坐在沙發裡。
綺羅站在門口看著她。
過片刻,她抬起頭,「你是否一早已把一切產業轉到自己名下。」
「你知道沒有這樣的事。」
方女士很頹喪,「我問同事借了錢買飛機票來。」
綺羅立刻對石律師說:「把那筆款子算給方女士。」
薔色不相信她會接受。
可是親眼看著方女士把支票唰一聲收入手袋。
薔色忽然微笑,她終於心死了。
她相信人窮志短,財大聲粗這兩句話,可是問人借飛機票趕來爭前夫的遺產,純屬貪念,與貧瘠無關。
人窮了,志不能窮。
她大口吃蛋糕,毫無忌憚,統共沒有自尊,擦過嘴,沮喪地說:「白走一趟。」
石律師是一個沉著的中年人,這時,雙目不能控制地露出厭惡的神色來。
薔色覺得這種目光就似射到她身上一樣,無地自容。
然後,方女士沉醉在失望中,看也不看薔色,就自顧自走到大門口。
綺羅同石律師說:「勞駕你送她一程。」
石律師斷然拒絕:「我還有事。」
傭人開門,讓方女士出去。
石律師鬆口氣,「幸虧帶齊檔案。」
「我們告訴她的,都是實話。」
石律師聲音低下去,「我替薔色難過……」
「不必,薔色有的是前途,她的生活還沒開始,我替方女士難過才真,她前來領取遺產,一進門就看到完全屬於她的瑰寶,可是她視若無睹,竟是個亮眼瞎子。」
薔色知道繼母口中的寶物是她,不由得流下淚來。
石律師說:「本來,你囑我向她提出正式領養手續——」
「不必了,免她拿腔作勢,薔色很快到廿一歲有自主權,你看,現在由我白白得到世上最有價值的產業。」
「綺羅,你真的那樣想?」
「是,我自幼同薔色一樣,是個在家族中被踢打的角色,我在她身上看到太多自身的影子,我想為她一盡綿力。」
「這是很難得的一件事。」
「加雙筷子而已。」
「仍打算送她往英國寄宿?」
「我會與她商量。」
石律師笑,「希望她喜歡打曲棍球。」
「讓她學好詠春拳才去,有洋童難為她,可以還擊。」
石律師吃驚,「以暴易暴?」
「保護自己而已。」
片刻,石律師離去。
綺羅見薔色仍然躲在臥室之中,不禁詫異,「倒底還小,這樣一點事就抬不起頭來?將來你才知道,世上不知還有幾許尷尬之事。」
「可是,那是我的生母。」
「咄,我的半兄半姐,坐在一起何嘗沒有足足一桌。」
「但生母——」
綺羅靜下來,「再計較與你何益?」
「她竟把我丟在陌生人家中。」
「我是陌生人?」綺羅的聲音大起來,「我是陌生人?」
「不不不——」
「這下子你得罪了我,後患無窮。」
薔色雙手亂搖,忽然放棄,放聲大哭。
像極小極小之際,在百貨公司裡迷路,不見了大人,彷徨恐懼淒涼到極點,除了哀哀痛哭,一點辦法也無。
門鈴一響,利佳上來了。
「都走了嗎?」
綺羅笑,「你叫什麼絆住?遲到個把鐘頭,幸虧和平解決,毋需勞駕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