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祥興說:「可是,你這樣反覆,會傷害到無辜。」聲音相當平靜。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不足彌補他人終身的創傷。」
薔色也忿慨了,「終身?哪裡會那麼嚴重。」
至多將來拖兒帶女,路過馬路,看到一個面板白皙少女之際,-那間許會聯想到甄薔色,一輩子?不要說笑了。
他們總愛把創傷誇大,以便說話。
賈祥興抬起頭來,臉上哀傷之色使薔色心驚。
他沉默一會兒才說:「你連試也不肯試。」
薔色伸手去安慰他。
他避開,「別碰我,別拍我的頭拍我肩膀,我不是一條狗。」
薔色為難地縮回手,脫下指環,放櫃檯上,轉身離去。
她回公寓,開了一瓶白酒,坐在露臺上,對著夕陽獨飲。
翌日,醒來,已紅日高照,她梳洗完畢,去拍賈家大門,希望獲得原諒。
可是看到工人在搬傢俱。
「喂,」她大聲問:「搬去何處?」
「長島。」
真沒想到賈氏兄妹決定避開她。
薔色立刻尷尬地走到街上去。第七章她等著適適來話別,可是沒有,她跟著哥哥走了。
她可以找到店裡去,她也知道賈氏老家地址,要找,總找得到,可是薔色反而鬆口氣。
過兩日,她也匆匆搬走,更換了電話號碼。
人在暗,她在明,倒底是一件吃虧的事。
現在,每天上學放學,她都十分小心,看看前後左右,有無人尾隨。
她的疑心是多餘的,賈祥興是正當生意人,他不會懷恨於心,也不會做出什麼不合情理的事來。
薔色又有一絲失望。
叫一個男人放下一切尊嚴為女性失禮地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究竟是難得的,當時可能可憎可厭可怕,但若干年後想起來,卻是魅力左證。
搬一次家消耗不少,她打電話到石律師處撥錢。
一日放學回家,甫掏出鎖匙,有一高大人形閃出,薔色失聲尖叫。
那人受驚,也大叫起來。
一看,卻是利佳上。
薔色忽然淚如泉湧。
利佳上擁抱她,「噓,噓,這是怎麼一回事,搬了家也不告訴我,石志威急得不得了,叫我來看個究竟,這是紐約,魯莽需付出代價。」
薔色一聲不響,把臉埋在他胸膛之前,一直默默流淚。
「開門讓我看你的新居。」
薔色仍然沒有動靜。
利佳上嘆口氣,「情緒如此不安,如何讀好書?」
半晌,薔色伸出手顫抖地摸索他的面孔。
利佳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
他倆緊緊擁抱。
因為在街上,所以可以放肆一點。
新居里只得一茶一幾。
「怎樣寫功課?」
「在圖書館做。」
「電視機呢?」
「我不看電視。」
「不可置信。」
薔色此刻眼睛鼻子嘴巴都已紅腫,可是仍然不失是個美少女。
利佳上溫和地說:「原來傷人者自己亦會元氣大傷。」
「你知道什麼!」
「我一切都知道。」
「我不信。」
「人家受了委屈,什麼都告訴了我。」
薔色大吃一驚,「他來找你?」
利佳上說:「不,我去找他。」
薔色徵住。
「是石律師告訴我你想結婚。」
四處都布滿了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