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作一團。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他們都不願放棄調笑機會,即使不是戀愛,也有戀愛感覺。
小廚房堆滿即食,渡邊做晚餐給她吃,上打一隻蛋,加罐頭炸鰻魚。
「看,多麼豐富。」渡邊說。
祖琪看著碗,「待會兒出去吃吧。」
渡邊撲上來咆吼:「一定要賞臉。」
「不,不。」她恐懼地叫。
他們在地上扭作一團。
世上確有許多東西不是金錢可以購買,但是所有其它的物質需要,有祖琪的信用卡。
不知怎地,那樣年輕的彭祖琪,已經習慣付鈔,是祖璋在生時養成的手勢吧。
他們到格林威治村那間小公寓住了整個月。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吃完飯,蹲在街頭看賣藝人表演,非常悠閒舒服。祖琪從來沒有這樣暢快,雖然她用一個男人的錢來貼補另一個男人的開銷,但是她並不覺理虧,這筆贍養費原是她應得的。
祖琪最喜歡一個踩高蹺的小丑,腿有十-長,人人要仰望,他穿得花枝招展,一直叫人猜謎語。
「一把傘遮一個老師與十個小學生,無人淋濕,何故?」
大家亂猜一通,沒有人中獎。
他解開謎底:「根本沒有下雨,哈哈哈……」
用手把一把糖果撒給觀眾。
祖琪高聲問:「愛情可否永恆?」
高蹺小丑答:「不可能,所以叫愛情。」
人群散去,祖琪與渡邊回公寓休息,他幫她畫人像速寫。
這一段時間,沒有人聯絡他們,她也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事,正好是個冬天,名正言順什麼都不理。
大雪,他們在家吃罐頭,在街上擲雪球,打雪仗。
一日下午,雪融了,泥濘一片。
「咦,春天到了。」
不知不覺,已經三月。
渡邊伸個懶腰,「我得找一份工作。」
「我聘請你。」
「什麼職位?」
「私人秘書。」
「不行,沒有晉升機會,我還是出去聯絡朋友的好。」
他披上外套。
「今晚見。」他同她吻別。
祖琪關上門,她覺得也是回家的時候了,再繼續下去,保不定會問:「幾點回來」,「等你吃飯」,「別在外頭誹久」,「見過誰」……那又有什麼意思,趁大家還沒有膩,把距離拉遠一些透透氣也好。
她要撥幾個電話。
第一個找祖琛,他說:「稀客,許久沒聽到你聲音。」
「我在紐約。」
「會來探訪我們嗎?」
「飛機場雪融了沒有?」
「我們今年沒下雪。」
「可能過幾天到府上。」
「歡迎之至,祖琪,我們的家即你的家。」祖琛說。
擱下電話,想出去買點蔬果,忽然聽到有人按鈴。啊!原來公寓有門鈴。
祖琪開啟門,外頭站著一個臃腫的年輕女子,油膩耗子棕頭髮搭在頭上,嘴角生凍瘡,透明眼珠一點神采也沒有,一看就知染有毒癖。
一見有人開門,她便解開外套,腹部隆然,都幾乎快要臨盆。
祖琪呆呆看著她。
她說:「我找渡邊,他們說他在這裡。」
一手推開祖琪,進屋坐下。
祖琪發呆。
那女子自口袋裡取出一張檔案,「這是我與他的結婚證書,我是他的合法妻子。」
祖琪低頭一看,證書上她的名字叫蘇珊莎蘭頓。
「我可否喝杯熱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