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原始的美女,美女與樂器,美女與名車……
我再也想不出有什麼是沒有被拍攝過的。
我倒在床上。
沒有什麼比動腦筋更使人疲倦,我覺得無法交差。
她是一個那麼普通的美女。
攝影機所能捕捉的,是有靈魂的美女。
此刻我忽然明白為什麼情願拍攝海洋的微生物,不是喜差使清高,而是因為差使容易。
正像一些人不喜寫流行小說,因為小說流行,必有人看,有人肯看,就有人會批評,故此不易寫,不如寫文學作品,沒人看的東西到底容易做,至少競爭少得多。
有誰會介意我把一隻水母拍得角度欠佳呢?最低限度水母本身不會抗議。
想得太多了,我終於熄燈睡覺。
第二天她又準時來。
這女孩有她的好處,她很乾淨,衣服上一點漬子也沒有,同時她的動作不過火,不會以為自己是舞會之後。
她在嚼口香糖。
我叫她把糖吐出來,她依言而為,很聽話。
這一日,仍然沒有收穫。
「下午,我會去買衣裳。」她說。
「到什麼地方?」
「喬哀斯。」
「阿。」
「我有一張美國銀行的金色信用卡。」她天真的說:「小王說,快要出白金卡了。」
說不定將來還要出鑽石卡。
「你用什麼信用卡?」
「我?我用現金。」我的酬勞也收現金。
「啊。」她略表失望。
她會認為我士。但她不知道,當小王真正對她放心的時候,他會給她現款,給她自由,不理會她把錢花在哪裡,或是什麼人身上。
我跟她出去,陪她買衣服,想進一步尋找她的特點。
她無甚品味,只要是新鮮的東西,就亂買一通,根本連價錢都不看。
我心想:小王求仁得仁,要一個洋娃娃,便得到她,而且總得好好的裝扮她,你幾時見過憔悴的洋囡囡?
同樣款式,標價驚人的皮包她可以一買六七隻,用來送人吧,我想,姐妹淘有福了。
我仍不斷地運用我的照相機。
她與我熟了,對我的相機嫣然一笑。
在門口,她碰見了朋友。
她輕輕同我說:「看到她沒有?以前是我們公司裡的女經理。」
「現在怎麼了?」
「我早已叫小王開除她。」她得意地笑。
我吐吐舌頭,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她們幹變萬化,防不勝防。
「看我作弄她。」她頑皮地笑。
我很有興趣。因為那個前任女經理並不是個可愛的女人,一副眼高於頂的態度。
只見美女跟售貨員低聲說了幾句話,好戲便上場。
以後但凡女經理想試的女服,售貨員都說:「對不起,已經被蔣小姐買下來了。」
五六個四合之後,女經理知難而退,恨恨而去,一臉悻悻。
小王的美女笑得前仰後合。
但她要付出代價。她得買下所有她敵人看過的衣服。
她高興的樣子使人永志難忘。也許小王是對的,小王花得值得。
我拍下她這一天得意的表情。
晚上與小王一起吃飯,她一叫他就出來了,很著迷,毫無疑問,誰知道,也許他們真的戀愛了。
小王教她吃蠔,告訴她燒牛肉那一部份最嫩,魚該配哪種酒,肉之後吃什麼甜品……
當她似小孩子的!人之患,好為人師。
但是她很聽教,瞪大著眼,句句都留神。
這個女孩子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