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開不加理睬,人人都像思慧,那還了得。
「餘芒,快告訴我這是誰。」
餘芒笑笑,「這是我下部戲女主角,當今最炙手可燙的紅花旦。」
「簡直是思慧影子。」
許仲開忍不住,接過相片看一眼,只覺型似神不似,世保大抵是不會變的了,一見漂亮女孩再也不肯放過,來不及想結交。
果然,他向餘芒提出要求:導演,幾時開戲?我來捧場。
「歡迎歡迎」是餘芒的答案。
她向仲開看一眼,仲開會心微笑。
從此以後,大蓬花大盒糖恐怕要易主。
世保見他倆眉來眼去,不服氣悻悻道:「餘芒永遠是我的好朋友。」過來搭住她的肩膀。
餘芒笑說:「一定一定。」
「喂,」世保賊喊捉賊,「我們還有正經事商量。」
餘芒想一想,「我雖與文伯母新近認識,她卻待我親厚,不如由我來說。」
仲開感激,「可能是個苦差。」
她且沒有恢復本姓,人前一直用文太太身份。
仲開輕輕為她解答:同金錢有關,文家規矩:媳婦一旦改嫁,基金立刻停止撥款。
餘芒問:「我們約文先生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可好?」
「那麼我明早去見文伯母。」
「還有一點,最好同阿姨講明,姨丈的新太太堅持要在場。」
仲開與餘芒面面相覷,這名女子恁地不識事務,真正討厭,害他們棘手。
過半晌餘芒才說:「我一併同文伯母講。」
仲開問:「我們最終目的是什麼?」
世保說:「讓他們一家三口恢復朋友關係。」
「可是思慧她——」
餘芒忽然聽見她自己說:「思慧會醒來。」
仲開與世保齊齊看住她問:「什麼?」
餘芒緊握雙手。
世保嘆口氣,「希望歸希望,現實管現實,醫學報告說——」
餘芒再次打斷他,「我不管,我相信思慧會醒來。」
仲開與世保只得緘默。
還是世保恢復得快,他說:「餘芒,送張照片給我。」
仲開忍無可忍,一把拉過世保,把他押出門去。
餘芒卻欣賞世保這種危急不忘快活的樂觀態度。
他們三人,各有各好處,各有各優點。
餘芒寫稿到深夜,把編劇未知的一段趕出來。
孤燈、冷凳、禿筆。
她也曾經深愛過,從一個故事到另一個故事,時常喜新忘舊,有時拍攝到中途已經不愛那個本子,可是還得拍至完場,痛苦好比不愉快的婚姻。
有時拍完,下了片子,仍然津津樂道,念念不忘,舊歡有舊歡百般好處。
餘芒都沒有空去愛別人。
夜深,她思念過去令她名利雙收的作品,只希望可以精益求精。
一般女郎最常見的心頭願是盼望那個人愛她多一點。
餘芒只想拍得好一點。
從零到五十,她像是忽然開竅,速度驚人,轟一聲抵壘,自五十到七十五,步伐忽然減慢,但進展仍然顯著,之後,她自覺彷彿長時間逗留平原之上,再也沒有上升趨勢。
餘芒很少不耐煩別人,她淨不耐煩自己。
西伯利亞也是一個平原,說得文藝腔一點,再走下去,難保不會冰封了創作的火焰。
餘芒苦笑,「思慧,迷迭香,幫我找到新的方向。」
但是思慧本身是隻迷途的羔羊。
餘芒真的累了,伸伸懶腰,回到臥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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