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速遞公司辦事處,碰到文太太在寄大盒大盒的包裹。
遇上了。
故事本身似有生命,自動發展下去。
餘芒過去招呼長輩,「文太太,你好。」
文太太轉過頭來,先人眼的是一件鮮黃色傘型大衣,去年思慧來看她,穿的便是這種式樣的外套,一般的巴哈馬黃,奪目非常,睹物思人,文太太悲從中來。
過半晌,她才懂得說:「啊,是餘小姐。」
怪不得都說伊像思慧,可是人家的女兒比思慧乖巧百倍,也難怪,人家有家教,人家的母親一定賢良淑德。
兩人分頭填好表格,文太太見餘芒只寄小小一盒東西,便順手替她付了郵資。
作為獨立女性多年,餘芒甚少有機會受到恩惠,極小的禮物,她都非常感激,不住道謝。
文太太見餘芒如此可愛,忍不住邀請她去喝一杯茶。
餘芒親親熱熱摻著她的手臂過馬路。
文大太輕輕說:「我就要走了。」
餘芒只能點點頭。
文太太也覺得餘芒親切,她與思慧,見面不過冷冷,心中尚餘介蒂,思慧動輒給臉色看,母女親情,一旦失去,永遠失去,誤會冰釋,只是小說裡的童話,思慧對她,還不如一個陌生女孩來得親熱。
思慧折磨她,她也折磨思慧。
餘芒轉動著面前愛爾蘭咖啡杯子,說道:「到了外國也可以時常回來看我們。」
上回思慧來到,好似要同她透露或是商量一些什麼訊息,結果什麼也沒有說,見到繼父,反而和氣地客套一番,思慧的道理一向分明,只恨母親,不惱他人。
文太太忽然掏出手帕拭抹眼角。
餘芒訕訕地低頭,假裝沒看見。
只聽得文太太哽咽問:「餘小姐同母親,無話不說吧。」
「哪裡,我一個月才見她一次,如在外地拍外景,可能還碰不到,我有話,都到一位心理醫生那裡去講。」
文太太沒想到會這樣,倒是一怔。
餘芒似自言自語,實則安慰長輩,「父母同子女沒有什麼話說,亦屬常事。」
文太太仍然心酸不已。
過半晌,她說:「思慧不原諒我。」
餘芒只得清心直說:「有時候,該做什麼,就得做什麼,當然希望近親諒解,如不,也無可奈何。」
文太太不語,這女孩如此說是因為她並非文思慧。
她抬頭,「餘小姐,有些痛苦,是你不能想像的,我不得不有所抉擇。」
「我明白,」餘芒忽然大膽地伸出手去按住文太太手臂,「你開始怕他,你甚至不能與他共處一室,實在不能活著受罪,看著自身一日日腐敗。」
文太太臉色煞白,「你怎麼知道?」
餘芒掩住嘴巴,真的,外人從何得知這種私事?
「我只與思慧講過一次,」文太太失措驚惶,「思慧拒絕接受。」
餘芒忽然又說:「不,她諒解,她明白。」
文太太瞪著餘芒,慢慢了解到這可能只是餘芒的好意安慰,這才嘆息一聲。
可是餘芒真正有種感覺,文思慧終於原諒了母親。
「思慧沒有告訴你她不再介意?」她問文太太。
文太太起疑,「你幾時見過思慧?」
這下子餘芒真不知如何作答,過半晌她才老老實實說:「文太太,我從來沒有見過文思慧。」
文太太合不攏嘴。
餘芒又何嘗明白其中所以然,感覺上她豈止見過思慧千次百次,她與思慧簡直似有心靈感應,她才是世上最明白最瞭解思慧的人。
但事實上餘芒根本沒見過思慧,她甚至不知道思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