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分明自己不是個東西。
父母不許他娶老二進門, 他故意讓她撞見,她求了他父母,讓他將老二抬進了門,喝了老二進門的茶, 她找了個理由回孃家,一住就是一個月,那時他滿心的都是跟父母抗爭勝利的喜悅, 卻從未想過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有心,心也會疼, 父母逼著他去接他回來, 他卻轉頭帶著老二去了上海。
直到有一次, 他聽見表妹跟一群女人在一起聊,她兒子拉的屎是什麼樣兒的。原來清冷雅緻的表妹也會如此俗不可耐,年少時的那點兒喜歡一時間化成雲煙,連帶老二都不想看了。
後來父母以為他總算是懂事了,知道輕重了,知道明玉是正房太太,知道給她臉面了,也分得清孩子的主次,對明玉生的舒彥最是疼愛,甚至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直到前幾日,他意識到自己找老三是因為老三身上有她的影子,而自己這麼多孩子裡,對舒彥特殊,並不全是因為舒彥是長子,是正房太太生的,也不全是因為他聰明,其實也有是因為舒彥是她的兒子,只有她的兒子才能繼承自己的衣缽。
以前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父母過世之後還會按時回家,只以為是習慣,總要回去看看,給父母的牌位磕個頭。
實際上回到家裡那一瞬間,看見她那老派的穿著,拿著一串翡翠佛珠站在那裡,就有種到家的安心之感。
回家之後,待上幾天,看著她跟木雕似的,沒什麼表情的臉。他說一句,她就答一句。翻來覆去,不是家裡幾畝地,就是他們宋家那些親眷家裡有什麼事,還有就是舒華、舒琴,舒雅……
總之,每次都是興致勃勃回去,又被她沒有表情,卻全是瑣碎的話,鬧得煩躁而離開,離開的時候,就想著以後少回去,無論從上海回寧波,還是從青島回寧波都挺麻煩的。
可偏偏,清明、中秋、新年,到了時候不用提醒,他都會往回趕,後來他把這一切總結為,思鄉之情。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是自己回去之後,看不到她的好臉色,誰天天對著一張嫌棄你的臉,會覺得舒心?所以不想在家待著。
果然,她拜菩薩都希望他少回去。
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宋老爺是千頭萬緒,再見她站在自己面前,依舊是這麼一張臉,看不出悲喜,對他沒有絲毫熱情,卻因為她剛才滿臉的淚痕,他連心裡都沒辦法怪她,心裡很是愧疚,整了整心緒:“我來看看舒彥。”
“你進去吧。”宋太太往外走去,剛才她跟舒彥說的話,他是否聽了去,她並不在意。
看著老妻一扭一扭的背影,宋老爺拉開了宋舒彥的房門,走進去,想起兒子剛才說的那些混賬話,什麼叫他想做“朱明玉先生的兒子”?說到天邊那也是他宋世範的太太。
“犯渾,犯好了?”宋老爺問兒子。
宋舒彥這些日子一直在逼自己接受這個結局,今天發洩了出來也算是真正認命了:“嗯,還能怎麼樣呢?我再強求,她也不可能回來。”
宋老爺像兒子小時候一樣,伸手揉了揉宋舒彥的腦袋:“那我就放心了!等……”
他想要跟宋舒彥說以後任由他自己看中姑娘,這話一下子說不出來。罷了!還是讓孩子自己過掉心裡的這道坎兒:“早點兒睡!”
“嗯。”
宋老爺從兒子的房間出來,回自己房間,洗過澡之後躺床上,一下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反反覆覆就是結婚這麼多年,跟她相處十分有限的片段。
翻來覆去到凌晨都沒閉眼,宋老爺索性下床,去樓下櫥櫃裡拿了一瓶西洋紅酒出來,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喝著,越喝他媽的越清醒,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這些年的歲數都活在狗身上了,好好的娘子不要,搞七捻三搞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