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宋舒彥報完菜價,“我家裡的傭人,也是一個月三塊伙食,他們今天中午吃的是,一隻百葉包肉,肉末炒茄子,清炒蘿蔔絲,還有榨菜蛋花湯和白米飯。我們家開廠是要賺錢的,但是宋家的人不賺喪良心的錢。難怪我說要給工人們請個先生教他們識字,會被你說天底下沒有這麼做慈善的。連工人的口糧錢,你們都要剋扣,怎麼能巴望你們有點兒良心呢!”
宋老爺帶著兒子出大食堂的門,工人們用注視的目光送他們出去。
幾千年來,在君權思想的作用下,戲文裡唱的都是奸臣矇蔽了皇帝,皇帝都是被矇在鼓裡的。
此刻大多數工人也是這麼想,原來老闆是給了三塊大洋一個月的伙食費,是被這些人給貪了,難怪這一年半來伙食越來越差。
之前食堂的人說,這兩年菜價瘋漲,上頭給的錢沒漲,還是一個月一塊錢,他們還要從大食堂的錢裡挪一部分給小食堂,所以不夠了。
大家都覺得工廠是越來越摳了,尤其是少東家當家之後,就更摳了,原來不是啊?看今天老爺對著陳華平發脾氣,看起來是這個王八蛋在裡面撈錢啊?
總之,東家是沒錯的,錯的全是下面這些奸臣。這種事情不要兩個鐘頭,就傳遍了紗廠的犄角旮旯。
樓上,宋老爺點了菸斗,坐在椅子裡,看著前面站著的三個人和坐在邊上的兒子。
把兒子已經核對過的食堂採買的賬,扔給陳華平:“你他媽的跟我有二十年了吧?這就是我對你的信任,最後你幹出來的事兒?”
看著賬本上算的數字,陳華平:“東家,我……”
“虛報名額,給下面吃這樣的東西,肥了你的口袋,壞了我的名聲?”宋老爺看著陳華平,“我給你一個月兩百個大洋的工錢是不夠你吃,還是不夠你喝?”
陳華平聽得頭上冒汗,宋老爺菸斗在菸灰缸上敲了敲:“這個事,你說怎麼辦?”
“老爺是我沒有好好約束他,我以後一定……”
宋老爺嗤笑出聲:“哦呦!陳華平,你當我是傻子是吧?你沒跟他分錢,他敢這麼明目張膽?我給你一次機會,你來說個解決辦法。”
“東家,我會……”
宋老爺壓根沒有理睬他,而是撥起了電話:“老兄啊!好多日子沒有見面了,我馬上過來。肯定是有事情拜託。冊那!養條狗,還曉得搖尾巴,我是養了一幫子老鼠……”
聽著宋老爺的電話內容,陳華平的額頭冒出了大顆的汗珠,掛到臉頰流到下巴,落到地上。
陳華平是知道的,在上海灘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開工廠的,各路神仙妖魔鬼怪,哪一個沒有燒過香火?
既然都拜過山頭,上過供,給過香油錢,那麼用得到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出手。這一點,陳華平比誰都清楚,黃浦江裡每天都有飄著的屍體。
宋老爺從來不沾這些血腥,不代表他不會沾,電話那頭那位是誰?
他的雙腿終於支撐不住,普通跪在了地上,猛磕頭:“東家求求您看在我跟了您二十年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
“老兄,個麼就這樣了,我馬上過來討一杯茶吃吃。”宋老爺結束通話了電話,要往外走。
陳華平爬過去抱住宋老爺的腿:“東家,求東家給我一條生路。”
原本另外兩個還不知道其中的厲害,看見陳華平這樣,也是心慌意亂。
“給你三天時間,該典當的典當,該賣的賣,吃了我的,全部給我吐出來。”宋老爺彎腰用菸斗敲了敲陳華平的臉頰,“不要想跑,你曉得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是!是!”
宋老爺聞到一股子騷味兒:“哦呦!膿包成這樣,都尿身上了?”
他看向宋舒彥:“叫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