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不與老太太計較,照舊將祖母奉養在身邊。既如此,這回何不也擔待了?禁中說不上話,就去求求儀王殿下,你們二位之間想必是好商量的,不瞧別人的面子,就瞧著你爹爹吧。且一家子至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萬一老太太受了訓誡,傳出去不大好聽,於小娘子也沒什麼益處,小娘子說呢?”
可惜座上的明妝不為所動,笑道:“柏嬤嬤,我生平最恨你這樣的和事佬,嬤嬤有這份公正的心,可曾在祖母面前替我說過話?如今祖母犯了錯,嬤嬤拿我有孝心來壓制我,至多讓我後悔,這份孝敬徹頭徹尾錯了。其實外面人,將老宅和易園分得很清楚,嬤嬤大可不必擔心帶壞了我的名聲。我爹爹在時曾教導我,做錯事要自己擔責,難道祖母這麼大的年紀了,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她這番話絲毫不留情面,柏嬤嬤頓時臊眉耷眼,不敢吭聲了。結果易老夫人倒打一耙,“真是瞎了眼,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知禮的孩子,現如今攀上高枝,底氣壯起來,就這樣為難你嫡親的祖母?”
明妝道:“不是我為難祖母,是我無能為力,幫不了祖母。祖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算儀王殿下願意說情,料也未必有用。不過祖母不要擔心,萬一聖人覺得女家不答應,這門婚事就此作罷了,那祖母得償所願之餘,又不會傷筋動骨,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易老夫人的詫異完全堆在了臉上,痛哭流涕道:“我好好來和你商議,你就這樣譏諷我?你爹爹那樣重情重義,怎麼生出你這個孽障來!”
無非一哭二鬧,老太太的路數,明妝早就已經摸透了,也不生氣,淡然道:“祖母院裡的午飯,廚上應當送過去了,祖母快回去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一面轉頭問午盞,“花廳裡都安排好沒有?”
午盞道是,“兩位小娘已經在等著娘子了。”
明妝聽了站起身,正要過去,忽然又想起什麼來,偏頭問易老夫人:“要不然……祖母和我們一塊兒吃?”
快別提這茬了,那兩個小婦和她結了樑子,要是在一起吃飯,只怕最後又要打起來。
易老夫人牢騷滿腹,拉著臉沒好氣道:“氣都氣飽了,哪裡吃得下,不吃!”
既然如此就不勉強了,明妝挽著畫帛褔了福,退出廳房往東邊花廳去了。
氣定神閒的女孩兒慢悠悠走遠了,易老夫人慾哭無淚,咬著後槽牙道:“這死丫頭,一副壞心腸八成隨了她母親。”
柏嬤嬤無可奈何,灰心道:“老太太,回去吧,明娘子實在不肯相幫,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易老夫人道:“還有什麼辦法,咱們認得的那幾個人,哪個不巴結宰相娘子!”
所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柏嬤嬤想了半晌,實在走投無路了,對易老夫人道:“要不去求求慶國公吧!郎主好歹曾提攜過他,他就是瞧著郎主,也不能對老太太置之不理。”
“快別說了。”易老夫人鄙棄地瞥了柏嬤嬤一眼,“虧你想出這樣的好主意,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上回他是怎麼維護般般的,你都忘了?如今我阻撓般般的婚事,他恨我都來不及,還去觸那個黴頭,不去不去!”
主僕兩個一邊商議,一邊過了月洞門,蘭小娘挨在花廳邊上看了半晌,見人走遠了,方回身坐下,搖頭道:“老宅有這麼一位老太太,真是家門不幸。我前日逛瓦市,遇見了孃家一位舅母,她原先在宜男橋巷幫過六年工,據她所說,咱們郎主不是老太太帶大的,在陳留姨母家長到九歲才回來,不多久入了武學,後來就在軍中廝混,也不常回家。反正老太太在郎主身上不曾盡過什麼心,卻白得了個誥命,眾人都在背後說老太太運氣好。”
惠小娘聽了恍然大悟,“難怪她不疼郎主,原來不是她帶大的,郎主也鮮少提起小時候的事,想必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