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惜,儀王似乎沒有仔細徹查,亦或者是不願仔細徹查,便急急將結果報到了官家面前。臣看這事非同小可,再也不能含糊下去了,因此拽了郡王來面聖,請官家為郡王正名。”
此言一出,儀王大驚,他慌忙看了曹院判一眼,那曹院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喃喃道:“臣等明明查得很仔細,樁樁件件也對得上號,怎麼又牽扯上了宣徽北院?”
馮收掖著袖子道:“大約是世人只知有宣徽南院,不知有宣徽北院吧。我們宣徽北院就是掌內外進奉的,收到的每一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不像旁人一點小小建樹就鬧得天下皆知,我們北院乾的是實事,名聲卻不響亮,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儀王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時疏忽,竟然落入了李霽朗的圈套。
彌光說,官家要看他的真心,於是他便秉公辦理這件事,將明面查得清清楚楚,確認無誤了,才敢向官家稟報。結果他所查到的,全是四哥刻意經營的結果,目的就是扣他一個同室操戈,手足相殘的大帽子。
那個宣徽北院,相較南院確實不起眼,北院與南院兩位院使暗暗較勁也不是一日兩日。自己與般般定親之後,袁家的二娘子與宣徽南院柴家議了親,如此一來他和柴家的關係便緊密起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馮收今日才來出頭,這樣一想,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
心緒難免不寧,他覷了覷官家臉色,官家檢視手裡賬目,越看眉頭擰得越緊。再望四哥,他雖跪著,臉上神情卻淡然得很,低垂著視線,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真沒想到,一直將大哥視作勁敵,卻忽略了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兄弟。就是這樣出其不意的一擊,加上上次那樁宮人墜樓案打前站,恐怕會勾起官家對他更大的不滿,蛇打七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試圖再為自己轉圜,斟酌道:“宣徽院的賬目是院內機要,從來不向外公佈,這裡頭有內情,實在是我始料未及。”言罷又對高安郡王道,“四哥,你這些年的俸祿和食邑及田莊收入,審刑院都徹查了一遍,進項確實與實際不符,這點難道是審刑院冤枉了你嗎?若是冤枉,那審刑院大牢里扣押的那些向你行賄的官員,他們眾口一詞,又作何解釋?”
結果高安郡王自有他的說辭,“朝中行賄受賄常有,若想肅清,難如登天。官家知道臣荒唐,臣想出的法子就是順勢而為,讓這些人心甘情願把錢財送來,再如數充入國庫。他們的罪行,我一一替他們記著,也在暗中查訪收集證據,若是沒有諫議大夫的彈劾,我不日就要提交察院了,不想二哥來得快,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
這番話,徹底掃清了官家心裡的疑雲,他合上面前的賬目,垂眼打量了高安郡王一眼,“起來吧。”復又吩咐曹院判,“行賄的人既然在審刑院關著,那就連合三衙,把一切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曹院判忙道是,大有泥菩薩過江的狼狽,也顧不上儀王了,領了命便快步退出了崇政殿。
官家臉色很不好,卻也按捺著沒有發作,對殿裡眾人道:“幸而這件事沒有鬧大,到此為止就罷了。四哥,以後不許自作主張,再有下次,朕一定不輕饒你!”
高安郡王道是,“是臣魯莽,往後絕不敢再犯了。”
官家疲乏地擺了擺手,“退下吧。”卻在眾人行禮如儀後,重又掀起眼皮瞥了瞥儀王,“你留下。”
高安郡王與馮收卻行退出了崇政殿,儀王站在原地,難堪地低下了頭。
殿裡好靜,靜得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他心裡惴惴,不知官家會如何看待這件事,如何看待他。他盡力想做到最好,然而……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沉默是最令人煎熬的,他討厭那種大氣不敢喘的感覺。向上看了一眼,與其這樣鈍刀子割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