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吃著茶點,喝著香飲子,明妝看了眼盛裝的芝圓,感慨道:“你就要出閣了,將來忙著丈夫孩子,想必顧不上我了。”
芝圓說不會,“你看我阿孃,她的世界裡從來不是隻有爹爹和我們兄妹。她每月都要抽出幾日與好友吃茶、遊湖、逛南山寺,小時候我纏著她,讓她帶上我,她把我撅得老遠,只管玩她自己的去了。現在想想,這樣多好,將來我也要像她一樣,到時候來約你,你可不能借著丈夫孩子來推脫,說定了。”
閨中的好友,就算各自有了婚姻,也不會冷落對方。明妝爽快說好,只要她能做到,自己必定是守約的。
芝圓捧著建盞抿上一口,又想起問她家中的事,“這兩日我忙得很,沒有去看你,聽說你祖母被奪了誥封,這事真是聞所未聞。”
明妝“嗯”了聲,“她駁了宰相娘子的面子,訊息傳入禁中,聖人必是不高興的。”
芝圓說也好,“當初是仗著你爹爹才封誥的,誰知她這樣對你,也算報應。昨日你與儀王的婚事又議了?”一面拿肩頂了頂她,“早前我還說二哥陰陽怪氣,誰知你最後竟和他成了。我說過他壞話,你不會記恨我吧?”
“怎麼會呢!”明妝正色道,本想掰扯兩句友誼天長地久的話,結果一個沒忍住,自己笑出來,“其實我也覺得這人怪得很,你說的沒錯。”
所以為什麼能成為好友,當然是話能說到一塊兒去,順便臭味相投。芝圓偏頭追問:“你與他相處得怎麼樣?有那麼一點惺惺相惜的意思嗎?”
明妝搖搖頭,“人家整日很忙,我沒見過他幾回,想惜也惜不起來。”
“那你多日不見他,會惦念他嗎?會胡思亂想嗎?”見她又搖頭,芝圓撫著膝蓋長嘆,“看來你還沒喜歡上他,若是喜歡了,半日不見都會牽腸掛肚,坐立難安的。”
牽腸掛肚、坐立難安,就是喜歡?明妝覺得不盡然,這兩日自己倒是對李判產生了這樣的症候,但她也沒有喜歡李判呀,可見這種推斷並不準。
這裡正閒談,忽然聽見外面鬧哄哄,有人聲傳過來,一個小尖嗓子咋呼著:“新婦子在哪裡,快讓我瞧瞧……”
芝圓垂頭喪氣,“又來了。”
不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了,五六個貴婦貴女邁進來,對著芝圓一通評頭論足,讚歎著:“瞧瞧這通身的氣派,難怪貴妃娘娘疼愛!如今又找了個如意郎君,將來一生富貴受用不盡,日後還要請郡王妃多多提攜咱們。”
芝圓這人雖一根筋,要緊時候也會敷衍,虛頭巴腦說:“大娘子抬愛了,日後彼此幫襯,常來常往才好。”
有人將視線轉移到了站在一旁的明妝身上,“喲”了聲道:“這可是密雲郡公家的小娘子?真是好俊俏的樣貌,難怪外頭人都誇呢!聽說小娘子與儀王府議親了?大媒是宰相夫人呂大娘子?“
明妝尷尬地笑了笑,就算已經應了。
“這樣好,這樣好,閨閣朋友將來還是一家子,做什麼都有個伴兒。”
還有人提起了應寶玥,“應家小娘子不是與翼國公定親了麼,今日不曾來這裡赴宴,想是去郡王府了吧!”
應寶玥愛往男人堆裡鑽的名聲,由來已久,上京的貴婦貴女們都知道。那樣的風雲人物,眾人提及時語調裡多少帶著點鄙夷,畢竟大開大合的結交手段,是良家婦女望塵莫及的。據說當初為了脅迫翼國公,不惜當街“作法”,大家得知後暗暗咋舌,果然女人只要豁得出去,城池都攻得下來,別說區區一個少年郎子了。
不過報應來得好像快了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趁著正主不在,把探聽來的訊息大肆宣揚了一通。
“上回清河坊顧家彩帛鋪門前的棚子塌了,險些壓到一個姑娘,那時翼國公正好經過,順便施了援手,把人家姑娘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