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登上馬車和她並肩而坐,不過不關車門,垂簾高高打起來,衝她欣然一笑,“我還是頭一回和你同乘呢,往後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多,小娘子要習慣。”
明妝不置可否,想起芝圓剛才託付的那件事,倒也沒有反對,只道:“殿下,我向你打聽一件事。”
他嗯了聲,“你說。”
明妝斟酌了下道:“就是高安郡王那件案子,芝圓很是擔心,本想讓郡王親口和你說,可郡王又說不出口,只好託付我,來替他們說情。”
“說情?”儀王笑起來,“這件事豈是說情就能解決的!芝圓果然還是年輕,把朝政大事想得太簡單了。不過你們小姐妹之間,私下一點議論倒也無傷大雅,但要記著,這些話千萬不能同外人說,說出來會害得我左右為難。”
明妝頓時有些下不來臺,心裡只管悲哀起來,果然這事她是真的幫不上忙。
但他似乎察覺了她的落寞,忙又換了個語調,溫聲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交情,況且四哥又是我的手足,我怎麼能讓人隨意構陷他。可你不知道,官家把這案子交給我,也是為了試探我,我要是有意袒護他,只怕官家面前不好交代。我能答應你的,就是秉公辦理此事,只要四哥不曾犯錯,任誰也陷害不了他。但他若是當真一時糊塗,做下錯事,那我也保全不了他。”說罷頓了頓,耐心地同她解釋,“般般,如今咱們定了親,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首先要考慮的是咱們自己的安危,不能因別人的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我身在其位,一個疏忽就會萬劫不復,你明白嗎?”
明妝說是,“我明白。我只是將話傳到,殿下能秉公辦理就好,若郡王果真觸犯了律例,自有官家裁奪,殿下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儀王聽罷,高深地看了她一眼,“其實你是怕我暗中下黑手,怕我火上澆油,利用職務之便,坐實他貪贓枉法的罪證,是不是?”見她遲疑地望了望自己,便由衷唏噓起來,“看吧,在我未過門的夫人眼裡,我就是這樣精於算計的人,連自己的至親手足都不放過。”
可帝王家的手足從來就不是手足,他們是冤家對頭,更是你死我活的勁敵。明妝雖然不像芝圓那樣從小長在禁中,目睹過爾虞我詐,但這樣的現實也不難想象,所以儀王試圖撇清,就顯得愈發虛偽了。
不過不用去戳穿他,明妝道:“我哪能這樣看待殿下,官家能把案子交給你承辦,難道我還會懷疑你嗎。”
儀王這才滿意,舒展開身子伸了個懶腰,曼聲安撫她:“我與四哥,以前算不得多親厚,但如今各自有了身邊的人,你和芝圓交好,我們兄弟間的情義自然會比往日更深,就算看著你的面子,也不能讓他蒙冤。”
只要不趁機落井下石,已經算給足臉面了,還去計較什麼呢。明妝很承情地說好,又想起先前呂大娘子帶來的訊息,“聖人後日要召我入禁中,殿下那日一起去嗎?”
儀王搖了搖頭,“只有大婚
明妝跟在他身後, 心裡半是甜蜜,半是忐忑。
先前在楊樓遇見他,想來自己那點心事沒有逃過芝圓的眼睛,所以芝圓要先走一步, 留時間給他們獨處。可是自己怯懦了, 這樣大庭廣眾的地方,她不能再坦坦蕩蕩和他見面說話, 明明外人看來或許並沒有什麼奇怪, 偏偏自己心虛, 刻意地想要避嫌。所以鑽進酒閣子那一瞬, 她連頭都沒敢回一下,怕人議論,也怕被他窺出端倪。
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也許他會覺得她薄情, 甚至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這種誤會該怎麼解除呢……她一瞬想了很多借口, 但好像每一個都很牽強, 到了嘴邊也不敢出口,只好怏怏咬住了唇。
抬眼覷了覷他, 那背影挺拔高大,看不見他的臉, 恍惚覺得陌生起來。可是他驀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