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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行昏禮,下半晌來的人比上半晌更多。像袁家的姑娘們,就是下半晌隨家裡人一道來的,進門熱鬧寒暄,女孩子們眼看都出閣在即,靜言已經與宣徽南院柴家定了親,靜好也正式開始說合親事了,閨閣中的聚會越來越少,難得碰一次面,基本都是在這樣的場合。
小院裡的人多起來,明妝和靜好退到了僻靜處,坐在窗前喝香飲子。窗外簌簌下著雨,偶爾有風吹進來,靜好今日倒是萬分肅穆的樣子,看了明妝一眼,悄聲說:“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曾偷偷喜歡過鶴卿。”
明妝吃了一驚,“鶴卿?你既喜歡他,怎麼不和外祖母說?現在你們都沒定親,還來得及呀。”
可靜好卻搖頭,“我同我阿孃提過,阿孃也曾託人打探,但湯家一直沒有訊息,就知道這事不能成了。前兩日定襄侯家來了人,和祖母說起侯府六郎,我看祖母好像很滿意,這門婚事八成是要定下了。”說罷笑了笑,“定襄侯家能來提親,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否則咱們這樣的人家,怕是和王侯沾不上邊。”
明妝聽了,不過寥寥一笑,這上京的兒女親事,到最後無非看門
不知他看懂了沒有, 那眉宇輕輕蹙了下,好像有些費思量。明妝心下著急,礙於人多眼雜,不好跨過中路去交代他。好在他腦子好用, 很快便從她的眼神中窺出了隱喻, 於是神情變得緩和了些,點點頭, 表示已經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想想還懊喪呢, 實在想不通, 做什麼連著兩夜沒有回來。自己還要主動給他遞眼色,明明自己心裡有氣,見了他倒發不出來了。他還像沒事人一樣,八成也難以想象,一個小女孩擰巴起來, 何等的不可理喻。
靜好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只管拽著她往前走, “快, 瞧瞧去。”
大雁飛過行障,被鶴卿和幾個堂兄弟一把撲住了, 大家七手八腳拿紅羅將雁困住,鶴卿使出了打獵時候的本事, 一根五色絲纏得飛快, 把雁嘴裹起來, 等著明日新郎官家送禮來贖回, 再送去野外放生。
新婦子拿紈扇遮面, 婷婷嫋嫋被新郎從行障中接出來, 明妝看著這多年的玩伴,恍惚覺得有些陌生,果真成了親,好像一切都變了,一切都是新開始。
親迎的隊伍,耽擱不了太久,這裡行完了奠雁禮,女家拿出美酒來款待儐相和隨行的人員,那邊門外的樂官已經催促起來。
克擇官立在門前報時辰,請新婦子出屋登車,湯淳的妾侍攙扶芝圓邁出門檻,將一包裝著五穀的錦囊交到她手上,喜興道:“願小娘子錢糧滿倉,富貴吉祥。”
芝圓退後一步,屈膝微微一福,禁中派來的女官上前把人引上龍虎輿,放下了簾幔。這時樂聲四起,挑著燈籠的迎親隊伍行動起來,緩慢而浩大地,往巷口方向去了。
周大娘子目送車隊走遠,一個勁地抹淚,自小沒有養在身邊的女兒,回來不過一年半載又嫁進了李家,自己一個親生母親,弄得局外人一樣,想想真不是滋味。但今日的眼淚裡不該有委屈,該感念皇恩浩蕩,畢竟芝圓那樣的糊塗孩子,一下就成了郡王府的當家主母,甚至還未拜見姑舅便特賞了誥封,如此的厚愛,還求什麼呢。
明妝上前攙了周大娘子,溫聲說:“阿姐會過得很好,乾孃放心吧。”
周大娘子撫了撫她的手背,輕嘆一口氣,卻什麼話都沒說。
湯樞使心裡雖不是滋味,但很快便振作起來,笑著大聲招呼:“到了開席的時候了,諸位親朋好友快快入席吧。”
周大娘子招來了女使,把明妝交代給她,讓給小娘子們找些熟絡的賓客同桌,免得吃不好筵席。一面又囑咐明妝:“三日之後芝圓回門,你要是得閒,一定過來聚一聚。”
明妝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