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有人進來求職,如心一見,是個頭髮染成金黃色的少女,她先嚇了一跳,問了幾句,少女比她更失望,匆匆離去。
客人有電話來,「終於打進來了,你們還繼續營業嗎?」
「明天下午三時上來可方便?」
「店門關了那麼久,真叫人掛念。」
「你會繼承你姑婆的遺志嗎?」
一個人有工作就有寄託,日子不難過。
第二個星期,一位英俊高大穿西服的年輕人推門進來,如心十分高興,莫非此人有意求職?
當然不是。
姓胡的年輕人代表土地發展公司,欲收購舊樓拆掉重建,在店裡與如心談了頗久。
「這左右附近店主都已答應出讓,周小姐,價錢破記錄地高,希望你儘快給我們一個答覆。」
如心惘悵,看情形是非出賣不可了。
得到了衣露申島,失去了緣緣齋。
「周小姐,你大可以重覓鋪位,重張旗鼓。」
如心不願多談,「我會儘快給你回復。」
年輕人識趣地離去。
統統賣掉了,只剩一堆錢,要來何用。
一個人可以用的錢其實有限,洋房、汽車、珠寶、古玩、飛機、大炮、航空母艦,雖然各有各的好處,但是人吃的不外是鮑參翅肚,睡的只是一張床,享受有一個頂點,到了那個程度,世上再也沒有更好的東西。
物質又不能保證一個人快樂與否,如心又不相信浪擲金錢會帶來快感。
當然情願要一間緣緣齋。
可是形勢所逼,她又不能不把店賣出去。
如心只覺無限寂寥。
許仲智聽她的聲音發覺她不開心。
「願意與我談一談嗎?」
「你有六個鐘頭的時間?」
「不要緊,你說。」
「算了,我最怕在電話裡喋喋不休。」
「那麼我過來。」
如心訝異,「何必小題大作?」
「一次不說,兩次不說,我同你從此越來越生疏,我還好,之外什麼都不用講,還是過來面對面聽你傾訴的好。」
「不不不,你——」
「怕什麼呢,如心,你毋須付出什麼,不用擔心會欠下什麼,來探訪朋友算不了什麼。」
如心悻悻然,「對,稀疏平常,你每星期都飛往世界各地探親訪友,失敬失敬。」
許仲智笑了,「不必,不必。」
「真的不必了,仲智——」
「星期六見。」
如心只得吩咐傭人整理客房。
客房書桌中還放著那疊稿紙,還欠個結尾。
如心拖延著不去寫,因為一旦寫完,故事結束了,就沒得好寫了。
第二天,那位胡先生撥電話來。
如心意外地說:「還沒到二十四小時呢。」
「周小姐,我幫你留意到一個鋪位,很適合緣緣齋繼續發展,你不妨看看。」
如心冷冷地說:「我自有打算,不敢勞駕。」
「周小姐,何必拒人千里?」
如心不禁生氣,「我就是這樣不近人情的一個人。」
「對不起,周小姐,我冒昧了。」
過一會兒,如心問:「鋪位在什麼地方?」
「我來接你去看。」
「我走不開。」
「我找名夥計替你暫時看著店門,你放心,來回不會超過一小時。」
如心詫異,都替我想好了,辦事如此周到。
十分鐘後他就到了,開著部名貴房車。
如心隨他去看過那鋪位,地點十分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