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這是我的薪酬。」
「將來怎麼辦?」
「什麼將來?」
「將來退休,只得一堆郵票薄,怎麼辦?」
文烈怔住,「那是三十年以後的事了。」
「那麼,家中開銷、子女學費又怎麼辦?」
「嗨嗨嗨,慢著,」文烈高雙手,「你在說什麼?我們尚未結婚,你就開始管我怎麼花錢,這對我好似不大公平。」
耐想一怒而去。
近半年她已常常超支,買了酒食不住往文烈處挪,實在有點辛苦。
她關在家中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公司宣佈她升了職,一喜之下,忘記隔夜之怨,立刻把文烈叫出來慶祝。文烈滿以為一切意氣已告一段落。
這倒也是真的,接著一段日子,耐想忙得不可開交,使她更想結婚。
安定下來,好專心工作。
她給文烈強烈暗示。
文烈攤攤手,「你知我是窮措大。」
耐想不語。
「我連像樣的居所也提供不起。」
他很坦白,並沒有給她幻想,只給她難堪。
耐想知道她又遭到滑鐵盧。
那是說,一切都靠她了,房子、傢俱、日用品……
倒不是費用開銷問題,而是精力不足。
下班往往拖到六七點,周未最好休息,什麼時間去籌備那樣複雜的事。
最好由男方家長代辦,出錢出力,經驗老到,設想周全,可是,文家沒有那樣能斡的老人。
耐想十分躊躇。
寒假,庭如陪她到東京去了一趟。
逛百貨公司,兩個人挑凱絲咪毛衣。
「你看,只有日本人做淺紫色凱絲咪,英人就不會。」
「這樣吃喝穿慣了,最終怎麼辦?」
「自己養活自己。」庭如答。
「老姑婆生涯如何?」
「我還沒老,不便作答。」
「可以想像。」
「錯,人生路不知多轉折,超過你想像。」
在銀座喝咖啡時庭如問她:「不是說要籌備婚禮嗎?」
「我可沒有空。」耐想即時低下頭。
「耐想,那就算了。」
「願聽忠言。」
「結婚,不過為兩人合作建立家庭,那樣,一切艱巨過程才可以興致勃勃克服,對方若懶洋洋不起勁,只想坐享其成,那太辛苦了。」
耐想點點頭,「我知道。」
「跳探戈需兩個人。」
「是。」
「這世上容不得名士派,今朝風流,日後吃苦,若不懂節谷防飢這種事,必定無以為續,我不是想佔人便宜,我只是不想吃虧。」
耐想答:「若果真的愛上了,那也沒有辦法。」
庭如嗤一聲笑出來,「我們可能那樣無條件愛另一人嗎?陌陌生生,他又沒生我,我又沒生他。」
耐想嘆口氣。
「他的收入其實也不俗。」
「但他不願家人分享。」
耐想無奈,「這是他的缺點。」
她回去作最後努力。
「文烈,或許,你應當同業主多些聯絡。」
文烈十分納罕,「你在教我如何工作?」
「不敢,我只想提示,也許那樣可以接到更多生意。」
文烈笑了,「那不是我的本性,我不擅交際應酬陪老闆去夜總會。」
耐想不出聲。
「你想改變我?」
耐想揚揚手,「當我沒說過。」
「我還以為你最懂得欣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