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了不知多久,轎子外面的嘈雜聲逐漸變小,最後歸於寧靜。
“師孃,我們進鬼門宗了。”秦陌桑偷偷傳音道。
水吟蟬不禁神色一正,“我知道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面前的簾子無風自動,然後被吹至了兩邊。
水吟蟬鑽出花轎,才抬起頭,便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跳。
入眼一片黑壓壓的人,正乃那上萬的鬼門宗弟子。
這上萬的鬼門宗弟子都穿著黑色短袍,整整齊齊地站在一起,乍一看真的很像……一堆螞蟻。
隊伍中間留有一條道路,那道路前端連著一條長長的臺階,而臺階盡頭……
水吟蟬抬頭望去,鬼門宗的天空本是灰沉沉的,今日卻格外明朗,那高大的男人逆光而戰,整個人都彷彿在發光。
明明是妖魔,此刻卻被襯托成了天神。
等到水吟蟬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那刺眼的光芒才微微暗了下來,讓她得以看清那人的樣子。
那人穿一身鑲金邊的黑色長袍,面上罩了半邊黑色面具,讓人看不清容貌,但那面具下露出的紫黑色薄唇微微勾起,似乎心情很好。
水吟蟬不禁在心裡低咒一聲。見鬼的半死不活,這人何止沒有半死不活,看那模樣,精神頭好著呢!
周圍寂靜無聲,那黑壓壓的一片鬼門宗弟子全都死死垂著腦袋,不敢多看水吟蟬一眼。
當然不敢多看一眼,他們怕看到魔後長什麼樣後被邪帝挖了眼珠子。
這場儀式看似隆重卻又很隨意,因為這一對新人並未著喜袍。
水吟蟬本就穿著簡易的紅色長裙,配上邪帝那一身黑色綴紅色彼岸花的長袍,竟也意外的匹配。
水吟蟬看了那男人片刻,迎著他的視線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走道盡頭的臺階上鋪了一層紅地毯,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走在上面暖暖的,一股熱流直接從腳底流到了心尖上。
自水吟蟬踏出第一步開始,道路兩邊有人敲響了鼓聲。
伴隨著女子的步伐,咚,咚,咚,沉重而有力。
等到那一身紅裙的女子終於登上了高臺,那身份尊貴氣勢逼人的男人主動執起她的手,有些涼意的十指牢牢地不容抗拒地嵌入了女子的十指指縫中。
“可算來了,叫本尊好等。”邪帝看著她道。
那聲音沒什麼起伏,水吟蟬卻從裡面聽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很淡很淺,她卻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水吟蟬抿了抿嘴,沒有回話。
邪帝手上忽地一使勁兒,水吟蟬猝不及防,踉蹌了一小步,眼看著就要栽倒在他懷裡,水吟蟬連忙伸手撐在他胸膛上,避免了直接接觸。
邪帝握住了胸前的小手,將其整個地裹入自己的大掌中,不禁挑了下眉,“躲什麼?”
聲音低沉,帶著一股極難忽略的殺戮之氣,但這股殺戮之氣卻沒有壓迫感,只因為是與生俱來的,所以讓人無法忽視。
“吉時快到了,我們舉行大典吧。”水吟蟬淡淡地道。
邪帝不禁一怔,“想不到魔後比本尊還要著急。”
這一次話裡的笑意極濃,還帶著一絲戲謔。
那些離得近的鬼門宗弟子只覺得自己見鬼了,邪帝什麼時候用這種語氣說話過,看來這魔後的魅力相當大啊!
邪帝直接拉著水吟蟬往拜堂的大殿裡面走,邊走邊道:“本尊沒有高堂,所以不拜父母,本尊也不信天地,所以不拜天地,所以夫人,我們對拜一下就好了。”
“隨你。我本就是拜過天地的人,再拜一次的話,老天爺也只會覺得我心不誠,不拜最好。”水吟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