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蘭曦罪該萬死,殿下不必為此傷神......”青葉見寶嫣一直沉默不語,心中有些擔心,開口勸了一句,可話還沒說完,就見寶嫣苦笑著搖了下頭。
“她的死,已經在我心裡激不起半點波瀾了,”寶嫣將視線從城門口收回,看向冷策,“先回客棧。”
回客棧後,冷策的第一句話就是:“那誤會解開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話音落下後,青葉也一併看向了寶嫣,兩人的眼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份期盼。
期盼寶嫣點頭答應。
可等了好一會,久到彷彿房內的空氣被抽離殆盡,她們的希望最終還是落了空。
“殿下,為何?”青葉終是問出了這話。
寶嫣靜靜地坐著,目光暗沉沉的:“我夢見了他手持長劍立在未央宮前的臺階上。”
“按著我家將軍的能力,這大梁的皇帝也不是做不得,”冷策聞言,眼睛亮了一瞬,可這話後,又暗了下去,“如果將軍成了皇帝,那後宮之主,只會是殿下您。”
寶嫣當然信這話,可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嘴邊是自嘲的笑:“如有來世,我半點也不想生在這帝王之家,父皇疼我,也寵著母妃,但他的心裡裝了太多的人,他雖然貴為九五之尊,可他有太多的不可奈何,我不想成為善妒又歇斯底里的人。”
她不想成為母妃那樣的人。
她唯一對不住的只有肚子裡的孩子。
思及此,眼底蓄著的眼淚終是從臉頰滑落。
她抬手輕輕拭去,剛想閉目養神,房門忽然被人猛地撞開了。
一個眾人怎麼也想不到的龐大身影闖了進來。
“小公主,你、你不能走!”
“欒越?!!你、你怎麼追來的?”冷策本能的擋在寶嫣身前,看清來人後,才鬆了半口氣,質問道。
細看之下才發現欒越渾身狼狽不堪,雖然他一貫不修邊幅,但鮮少在公主跟前這麼不成體統。
此刻上身赤著,下身僅著長褲,身上還有不少深深淺淺的口子,看著像是利草樹枝劃出來的。
“昨夜我在城門口就跟上你們了,可惜當時就我一人,連匹馬都沒有......”欒越單手撐在門邊,此刻出氣多過進氣,看起來像是被人追殺了好幾天的樣子。
他後面的話不用說,冷策也知道了。
這傻子一路定是靠著這兩條腿,追著她們的馬車跑。
如是其他人,她斷然不信,可是欒越在漠北軍中可是出了名的苦行僧,曾經就靠著這兩條腿,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
如果不是她們出不了城門,這傻子哪裡追得上。
冷策抿著唇瓣,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寶嫣,心中有些複雜,若不是方才聽了公主的那一番話,她此刻一定是開心的。
畢竟欒越找到她們了,將軍想必也馬上就會來了。
可是一想到公主殿下要過回之前那樣的日子,她的心又莫名的往下沉。
忽然門口邊的欒越“噗通”一聲,單膝朝著寶嫣跪了下去,他的聲線極低,甚至還帶著幾分冷策從沒聽過的顫抖:“求您別離開我小師叔,不管殿下讓我做什麼都行,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並非看輕殿下,而是我不想你成為小師叔的劫數。”
身形如巨山一樣,一向目中無人慣了的男人,此刻這麼一反常態,低聲下氣到幾乎到塵埃裡去。
聲線裡的害怕和惶恐,清晰得讓屋內的人跟著胸口發悶。
“你這話什麼意思?”寶嫣反問的聲線也跟著變得低沉。
欒越又氣又惱,可他卻無法動這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分毫,最後絕望地閉上眼睛道:“你既然招惹了他,就不該再棄他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