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寶嫣脖頸上的箭弩又近了幾分。
脖頸上尖銳刺痛,已經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子往下。
這感覺寶嫣十分熟悉,前夜,她藏在貨箱夾角處想自裁時,正是這個感覺。
寶嫣神色淡漠地閉上眼睛,可腦海卻突然浮現商船上的慘況。
那些無恥、猖狂的男人肆意地嘲弄、調戲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婦人。
最後腦海出現了那張就算現在想起來,依舊讓她作嘔的臉龐--那水匪頭子。
寶嫣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鎮定地開口嘲諷道:“真是可笑,那樣齷齪如蛆的男人死不足惜,你該仰天長笑才對,竟還想為他報仇,真是可笑!”
誰也沒想到看著柔柔弱弱人女子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場暗衛皆愣住,看向了被紅衣女子挾持的將軍夫人。
少女身形單薄,臉色蒼白,但渾身上下那股子矜貴和傲氣,卻是絲毫未減。
這時,眾人才想起將軍夫人,可是大梁的帝姬--寶嫣公主。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男人也不會死......”靳玉被戳中了心中最致命的傷口,一下子被激怒了,她狂吼道,“她男人在哪?”
這時,一個低沉、暗啞的男聲響起:“我就是她男人。”
院門外,身量頎長健碩的男人步伐沉穩行了過來,冷峻的面上神色淡淡,無波無瀾。
靳玉頓時如臨大敵,整個人緊繃起來,啞聲問道:“是你?”
裴寂幽幽的目光掃了一眼寶嫣流血的脖子,最後冷冷看向靳玉,聲音依舊沒有起伏:“我來了,你想做什麼?”
“我要殺了你,給我男人報仇。”靳玉雙眸赤紅,面容扭曲如鬼魅。
“靳玉,你莫做傻事,你男人是罪有應得,他造的孽,還少嗎?你一輩子還長,況且,這也和寶姑娘無關啊!”隗烏氣喘吁吁地趕來,緩了一口氣,急忙勸道。
“義兄,不關你的事,你讓開,”靳玉手裡抵著寶嫣脖頸的箭弩又用了些力氣,“將武器都丟了!”
裴寂掃了四周的暗衛一眼,眾人皆丟了手裡的刀劍。
他也摸出腰間的匕首,甩手扔遠,又往前走了一步:“你放了她,我的命給你。”
隨著男人的靠近,壓迫感也跟著傾軋而來。
“你站住!”靳玉厲聲喝止男人,勒住寶嫣身子的手臂不自覺用了力,寶嫣臉色蒼白,只覺得胸腔內空氣越來越少,呼吸漸漸困難。
靳玉冷聲道:“你功夫了得,不然我男人也不會死了。”
“那你想如何?”裴寂攤開雙手,站在原地,目光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小公主,聲線冷了幾分。
“你讓這些人都退出去,快!”靳玉冷笑了一聲道。
裴寂毫不猶豫,擺手讓暗衛都退下。
“將軍!”欒越杵在原地,喚了一聲,就被庾卓拖走了。
所有的人都退到了院子外。
院子內只剩下三人。
靳玉撕心裂肺喊道:“我要你死在我男人的弩下,你轉過去,不然我就殺了她!”
這無異於一命換一命!
“將軍!”欒越冷汗直流,腦海全是太師父說過的情劫,雙眸愣愣地盯著裴寂。
裴寂薄唇勾起一抹輕笑,見寶嫣小臉發紫,眼眸幾乎紅透了,他毫不猶豫轉身背對著靳玉:“放了她,我的命,拿去!”
靳玉雙眸微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真的照做了,他竟然願意用自己的命換這個女人的命。
“真讓人感動啊!可惜了,你們得到陰曹地府做苦命鴛鴦了!”靳玉眼中佈滿了怨妒之色,冷笑了一聲,抵在寶嫣脖子上的箭弩鬆開了,轉而對上了男人的後背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