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蹲了下來。
他說:“媽,我可能出問題了,你能陪我去看個心理醫生嗎?”
袁瑤嚇壞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梁效卻安慰她:“媽,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吃藥,這有什麼的。”
量表測評做完,三甲醫院心理衛生中心下了診斷單: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多出現在戰後士兵、或目睹實質性死亡威脅的群體……
袁瑤還在說著,說要給梁效請病假,說他現在心理醫生那積極接受諮詢治療,應當會有好轉,請老師不要放棄他云云。
何櫻耐心聽她說完,勉強擠出了一個笑:“阿姨,您能讓我見一見梁效的醫生嗎?他是專業人士,有些事……我想聽聽他的意見。”
袁瑤含著淚點了點頭:“可以,我替您安排,醫院規定只有透過監護人才可以。”
教育界皆知,明市有所小學發生過這樣的事:臨近畢業考時,班上一個學生疑似患上了水痘,班主任心一軟,就沒讓家長接他回去。
結果整個班級水痘爆發,一倒連片,四十多個學生被感染。
這位班主任不可謂不失職。
何櫻那點僅剩的心理學知識告訴她,ptsd是有可能出現攻擊性行為的。
她心疼梁效和她的媽媽,但必須要對全班學生負責。
送走了袁瑤後,何櫻整個人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姚思然嚥了咽喉嚨,悄聲問梅老師:“梅姐,真的……以前也真的有這樣的學生嗎?”
“有,”梅老師也很低落:“我沒做老師前,也以為每個家庭不論貧富,至少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
“就何櫻那屆的文科狀元,我班上的小姑娘,爸爸和外面的女人跑了,結果高考成績一發榜,人又回來了。”
“為什麼?小姑娘有出息了唄,以後指不定怎麼奉養他呢。”
“靠。”姚思然恨恨罵了句。
“好了,你們都別喪了。”
梅老師摸摸何櫻的腦袋,聽她奶聲奶氣嗷了下,不禁笑了:“幹我們這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很沒成就感,習慣就好啦。”
顧芥:“……梅姐,您這真的是在勸人嗎?”
“是啊,怎麼不是。”
梅老師一臉超然:“原生家庭造的孽我們填補不了,只能儘可能拉他們一把,但偏偏心裡又會很難過。”
她又戳了何櫻的臉一下:“自己開心起來,才能想著幫別人啊。”
何櫻悶悶的:“噢,我儘量。”
“對了,那你和林臻到底……”
何櫻抱著叮咚作響的手機,忽然嚎了一聲:“哎咩!那個醫生說下午五點有空,下午活動課你們幫我看著點,我收拾下走了噢。”
沒聽見沒聽見,何櫻默唸。
“你要再和林臻成不了,”梅老師話鋒一轉:“那我就要拐回家做女婿了。”
“要錢有錢,要臉有臉,夠男人,心底又溫柔,我越看越喜歡。”
何櫻開櫃門拿包的手一頓,擰了擰眉:“梅姐,我沒記錯您女兒今年十二?”
辦公室裡鬨笑一片,何櫻的鈴聲又在響,顧芥湊近一看,瞬間笑眯眯的。
“梅老師,是您女婿的電話!”
何櫻瞪他:“起開。”
於是四雙眼睛明晃晃的,盯著接電話的她。
何櫻的臉倏然紅了:“……林臻。”
林臻嗯了聲:“你等等,我十分鐘後到九中北門,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你別來,我有點事正要走。”
“我知道,”林臻依稀笑了下:“我陪你去省人醫,那條路可不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