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明瞭起來,還剩最後一擊,黑衣人喘著粗氣,卻根本不知疼痛,那種狂熱的光再次浮現在眼中。
他迎著焰浪而上,投身其中,伸手抓向夏一南。他的手指分外有力,可以輕易徒手抓碎拳頭大的石塊,就連外骨骼,都不一定能承受這力道。
這種自殺般的行為出乎黎朔意料,但也不至於防不住。他正微微後退半步,準備下一秒的爆炸,忽而扛在右肩上的人猛地掙扎起來——
說是掙扎也許不夠準確,因為夏一南以絕對的力量,掰開了黎朔的手臂,摔落在了地上,兩隻手撐著地面。
他在急促呼吸著,胸腔裡傳來沉悶而渾濁的聲響,如同咆哮的獸類,忽而就抬頭死死地盯著前方,扯出一個堪稱猙獰的笑。
掌風在眼前來襲,比黎朔的火焰更快降臨的,是從地上刺出的黑刃。
那是數十條一到二指寬的黑長線條,如結實的鋼筋頂碎街道地面,剎那貫穿了黑衣人的全身,雕像般把他釘在了空中。
穿透喉嚨的那一條,直接讓他發不出一聲,就死去了。血泡大個湧出又破開,淋淋瀝瀝滴落在地上。
線條表面如磨砂般粗糙,尖端還有殘存的血珠,在月光下張牙舞爪地定格,每一根猙獰地刺向不同方向,帶著粗糙而暴力的美感,像某種不知名的怪物屍骸,像一場詭譎的獻祭。
夏一南眼中是變幻的光影與色澤,瞳孔時而近人,時而如獸,凝望進去是不可見的深淵,那是連光都畏懼的存在。
下一秒他的手支撐不住,直接臉朝下,硬挺挺地趴地上了。
黎朔:“……”他看著都覺得疼,臉感同身受地抽了一下,趕忙過去抱起夏一南。
他剛抱起夏一南,就聽見耳邊有低沉的嘶吼聲。
這是感染者的聲音,他下意識回頭,指間已經有暴虐的火流竄動。
動作被他硬生生遏止住了——正在齜牙咧嘴向他的,是被釘死成雕像的那位。苦於那些線條,它再怎麼扭動掙扎都沒法移動,只能將傷口扯得更大。
屍體感染,都是因為被其他感染者啃食,而這對剛才死去的人來說不可能。黎朔猶豫了一下,繞開感染者,來到其中一根黑色線條前。
啟示病毒對於生者來說,只有在傷及大動脈時才可能被感染。線條尖端鋒利無比,黎朔伸手,用指尖輕輕劃了一下,一小滴血珠立馬滾落。
細小的傷口處,面板微微發暗綠色,半分鐘內又完全消失了。這已經代表了這些黑線條的感染性。
外骨骼顯示的環境地圖上,忽而出現了一隊紅點,正迅速接近。透過識別,他們的編號出現在了視角下方。
支援就要來了。
黎朔快速掃視那張滿是血汙、還在嘶吼的面孔,然後響指聲響起,火焰徹底吞沒了一切。
……
夏一南站在凱爾森面前,清秀溫和的面容上寫滿恰到好處的歉意:“非常抱歉,這次完全是我的責任。”
畫家恰巧勾勒完最後一筆,完成一副春草暖陽的水彩畫,隨後透過同樣年老的眼鏡,審視著面前的二人。
黎朔渾身還纏著繃帶,難得顯得嚴肅:“具體事件經過,你之後可以透過官方檔案瞭解。接下來我們會討論救援行動,儘量不讓更多人犧牲。”
凱爾森推了一下眼鏡,說:“幾年前也有類似案件,掠奪者第一次劫持了站內人員,但我記得沒有任何的救援。”
“你說的是三年前,”黎朔很耐心地解釋,“當時我們被‘死亡’突然襲擊,損失了大量兵力,就連總站長都不幸犧牲,才導致救援計劃擱淺。”
“之後的救援,成功率也很低。一共十一人,至今回來的只有二人。”凱爾森不緊不慢,“他們常年遊蕩在地面,過著搶劫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