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是如此,今天的他甚至還比平常看上去精神,如果不是周身的儀器與身上的傷痕,簡直還是那個趾高氣揚的南車站站長。他以嘆息的口吻說:“我可是要帶著榮光,去迎娶她的。”
“人家可不一定願意答應。”黎朔說,“你都追了多少年了,見過她變臉麼?”
“就是因為沒有,才要滿懷希望。”尼坤又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杯中紅酒微微晃盪,倒映著一抹明亮的光。
那紅酒是尼坤最喜歡的種類,也是娜塔莎在軍部唯一喝過的酒。它陳年而醇香,瓶身華美標籤古舊,曾享譽世界。如今世界不在,酒香尚存,幹完這杯明天即是末日。
黎朔最後舉起杯子,向尼坤:“敬榮光。”
尼坤同樣舉杯:“敬我所有看不到的明日。”
杯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
夏一南等到快睡著,才看見黎朔從病房裡走出來。
他腰間的手槍不見了。
在車站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黎朔走到他面前,微微垂頭——
有這麼一個瞬間,夏一南以為他要吻自己。
他沒有避開,但黎朔最終只是在他額前親了一下,輕到幾乎感覺不出來。他說:“走吧。”
幾秒鐘之後,槍聲響起,迴盪在空曠的站臺。永夜號發出歡快的、嘈雜的聲響,飛馳向遠方。城市盡頭是一輪巨大的落日。
第61章 歌聲已朽(60)
夏一南終於站在了半截樓宇的最頂端, 戰鬥剛剛結束, 他們擊潰了狂躁的感染者——只是在今天。
這裡仍是會議大廈,他們曾經和“死亡”戰鬥過的地方。如今放眼過去街道如蛛網, 倒塌大半的軍區舊址上還有幾隻感染者遊蕩。只是那裡的巢穴已經被清理乾淨,市中心也不再是禁區。
伴隨而來的是更艱險的戰鬥。阿諾德沒有什麼好臉色,畢竟夏一南刺瞎了他的一隻眼, 相對他也一槍射穿了夏一南的膝蓋。兩人都沒默契地沒提這事,見了面不會打招呼, 也不會起爭端。
阿諾德雖然自負, 能力卻很強。這麼多年以來軍隊一直隱藏在暗處, 正是靠他和其他幾位將軍的領導,才能在艱險的環境下佈置防線, 等到了星艦即將完工的今日。
在連續幾天的討論以後,車站終於與軍隊達成了協商——飛船將帶走所有車站的成員。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認定, 與其前往未知的星空,不如繼續縮在地底來得安全。
如今夏一南站在高處眺望, 能看見極遠處的原野。據阿諾德說,星艦就在地表之下,起飛那一日整個大地都會顫抖——
然後人類將帶著沉重的過去, 邁向璀璨的星空,無垠的穹宇。
“……他們竟然能把那麼大的工廠都埋在地底。”黎朔站在夏一南身邊感慨, 同樣眺望遠方, “在軍部我根本沒有相關的記憶, 看來是絕對秘密的行動啊。”
“能捨棄這個星球上的人,直接造飛船離開,能不秘密麼?而且教授當時的精神不穩定,軍部就是因為這樣,才把他排除在計劃外。”夏一南說,“軍部高層很相信喬朗,即使他已經死了上百年,也嚴格按照他的計劃執行。”
“畢竟是聯盟的救世主啊。”黎朔調侃。
兩人席地坐下,能吃的仍然只有不好吃的罐頭。夏一南說:“兩天之後,你要去北部防線那對麼。”
“我不去誰去啊。”黎朔哼了一聲,“剛好讓軍隊看看我的實力。”
軍隊圍繞在城市北部的防線,就要支撐不下去了。預計兩天之後,防線外的可怖感染者就會抵達城鎮內,襲擊車站。軍隊預備派大把人手過去,黎朔作為車站最高的戰力,自然也會